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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柒(2 / 2)

手吃饭。”

越然将斧头嵌进木桩,按照老者的话洗手坐回桌案。陈香扇手持木箸摆去,竟笑着言说:“辛苦。”越然怔怔接去木箸,沉默着端起汤碗。

那边老者单手端着汤碗蹲在不远处的廊下,陈香扇请她落座,他却摇头说这样自在。待到端着汤碗绕了个圈,他才开口相问:“二位来林溪,是办的什么事?”

“帮故人的亲友立碑。”陈香扇这样作答,老者好奇地转头望,“立碑?立的是哪家的碑?”陈香扇掌心捧着温热的汤,举目看向身侧紧连的篱笆院墙,她答:“是这家的阿婆,李玉荷。”

“是她。”老者吹开了碗中的汤,“这么说,你们是秧子的朋友。”

陈香扇点了头,老者饮下了半碗汤,他的目光盯着碗底迟迟没移,“缘何是你们替她给李氏立碑?秧子那丫头混得再好再坏,也该回乡看看,她的根在这儿,不能忘。”

陈香扇垂下双目,她望着碗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陈香扇发觉她每每配合李吉秧圆满这场戏,便会心如刀绞。可老汉忽而又说:“难不成,是因为那丫头回不来了?”

陈香扇猛然一怔,欲言又止。

老者猜出几分,起身喝完了全部的饭,直到他望着干净的碗,才开始感叹:“长安不属于我们这些庄稼汉,可老朽也理解年轻人的自由与不甘。只是,秧子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阿婆在篱笆院里看着她慢慢地走。

她说离开田野才会有希望,她说她要去天地间闯一闯,可当希望变成失望,荒草爬满篱笆院的墙,家中剩下的也只是座孤坟。

“她该停下来,好好回一回头。”老者看着篱笆院中旧时光景,说出的话意味深长。

可他的规劝,传不到长安。

更唤不了她回头。

做错的,愧对的,懊悔的,总会在消亡前全部想个遍。陈香扇失落于从前相见时,没能跟李吉秧好好聊聊。宫中困苦,李吉秧比任何人都需要有人倾听她的苦闷。

王权压抑住她的笑脸,她却总在关键时刻选择沉默。

陈香扇恨透了皇城的那道围墙。

灯火中,老者将碗背去身后,刚想离去。陈香扇却猛然站起身,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背说:“老伯,吉秧在长安很努力的活,可人这辈子总会事与愿违。我与她相识数载,从未听过关于发生在林溪的种种,您……”

“能不能与我说说她的过去?”

过去?

那年的麦子熟了,麦田的香气随风刮进金黄色的梦里,庄稼人一辈子把血和汗都淌进肥沃的土地,一遍遍播种,一遍遍收获,日子日复一日的过。

老者眯了眯眼,他想这样一个平凡的故事,又该从哪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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