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扇与越然相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出门去迎,就听他身后追来的小丫头念叨个不停:“阿耶!我说你行车赶路,真的不能瞧瞧车上少没少人吗——我从村外被石头颠下来后,整整追了你二里路!腿都快跑断了!”
是烟萝啊。
陈香扇嗤然一笑,走去推开了院门。
可那中年人仿若未曾听见般,冲着开门的陈香扇点点头没去理会身后喋喋不休的烟萝。陈香扇无奈笑着朝他身后的方向指了指,谁曾想中年人摇摇头,继而朝院内指了指。
如此沟通不畅,倒是弄得陈香扇一头雾水。
直到烟萝跑来气喘吁吁趴在牛车边,那中年人才抬手跟烟萝比划起手语来,“你去哪了?”烟萝见状也伸出手比划道:“阿耶还好意思问我去哪?阿萝被阿耶掉在路上了!”
原他是个聋哑之人。
中年人看着烟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比了个抱歉。烟萝撅了噘嘴,“好啦,阿萝原谅阿耶了,下次不要再丢下阿萝了!”中年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烟萝这才看向陈香扇,“陈娘子,您定的石碑,我阿耶连夜给您做好了。”
“您来看看合不合意?”
“烟萝,你阿耶……”陈香扇愣着,烟萝却笑答:“陈娘子别看阿耶是个聋哑之人,可他刻碑的手艺,就连知县也是夸赞有佳。”
烟萝似乎从不因这些命运给她的羁绊,而感到丧气。
她笑的依旧璀璨。
陈香扇垂下手臂,望向牛车上的石碑会心一笑,“烟萝阿耶的手艺,我中意,相信阿婆也会中意。”
“那可太好了!’烟萝转身跳上牛车,她望着幽静地小路开口相问:“阿婆的坟冢在何地?立碑最好在辰时,莫要误了时辰。陈娘子,咱们能否出发?”
陈香扇回眸一眼看向牵马的越然,“阿然,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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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离开阿婆家,走过老者的篱笆院,陈香扇目光流转于半开的门,忽然勒住了前行的马。这时越然第一个看向她,只一个眼神的交汇,他便知陈香扇的心意。
他点头说了句:“去吧。”
陈香扇便颔首下了马。可轻叩门扉,无人应答。陈香扇只好斗胆推门,环顾院中寂静,她开口先是唤了声:“老伯。”
继而又问:“你在吗——”
空荡的篱笆院,找不到一个能作答的人。陈香扇不敢过多叨扰,无奈又退了出去。越然立在马上瞧人独自走来,出言宽解:“既然老伯不在,便是有缘无分。立碑的仪式不参加,以后他也能常去看她,放心吧。”
“莫误吉时。”
“好。”陈香扇翻身上马,再也无话。
牛车拉着石碑路过村口。
彼时,烟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摇的铃铛朝着田埂的方向一遍遍念诵,牛也如听懂般放缓行路,“阿婆啊,麦子熟了,该回家了——”
陈香扇恍惚在铃音中瞧见堂皇宫阙下,那常簪素钗简衣的女子。
她想……
吉秧啊,弃那繁华梦一场,跟着阿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