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伤年少气盛,挤上前道:“你若说宁明理要做这些坏事,我信。可你说我姊姊要危害中原武林,这是绝不可能的。”
韩雅量盯着他手中的长剑,问道:“请问阁下是何门何派?为甚么称她作姊姊?昨夜又为何与卫慕良遇带来的三品狼骑同行?”昨夜是李兴伤冒充三品狼骑,突施冷箭,伤了狼骑性命,才救下韩雅量,否则他早已命丧狼骑之手。但他此刻故意发问,是要将李兴伤的来历说与卓茂德听。
李兴伤道:“我无门无派,是我姊姊救了我性命,还教我功夫,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们想要冤枉她,我第一个不答应!”拔出长剑,便想冲进去护在宁若英身前。那韩雅量跟着出剑,速度更快,只一招,便把李兴伤的长剑压在自己剑下。李兴伤望着陆云白与梅寒卿,见他们没有出手的打算,急道:“陆大哥,梅大哥,难道你们也怀疑若英姊姊?”
宁若英瞧见陆云白仍抱着拂云小道长的尸身跪着地上,而梅寒卿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慵懒神情,但她知道梅大哥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其实都是在想着鬼点子呢。她心中笃信陆云白与梅寒卿是了解自己为人的,一定不会怀疑自己,但他们都受了伤,即便联手也不是那卓茂德的对手。
却见梅寒卿移步到李兴伤身侧,忽地出指,点了李兴伤的穴道。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韩雅量也没反应过来,又见梅寒卿拨开自己的长剑,笑道:“这人穴道已被我点了,韩掌门且先收剑,待我问问他。”转身看着李兴伤,仍是嬉皮笑脸,道:“你姊姊在何处救了你性命?是西夏兴庆府吧?那你是汉人还是党项人?”李兴伤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梅寒卿再转向卓茂德,拱手作礼,道:“卓老前辈,这个人与宁若英互称姊弟,可他分明就是党项人。卓老前辈千万不能放走此人,他算是宁若英为西夏做谍者的人证。”卓茂德微微一笑,捻须点头,有些欣赏梅寒卿。
李兴伤气得连连怪叫,怒道:“梅寒卿,你这吃里扒外的混蛋!”
宁若英仍是相信梅寒卿,说过“为保护秘籍千刀乱剐,万箭加身,九死无悔”的他不可能真的背叛自己,他说与卓茂德的这些话一定有他的目的,而李兴伤怒骂他,恰好让他的戏看起来更真了。宁若英还担心卓茂德和韩雅量从自己这里看出端倪,只得佯装生气,不一会儿果然瞧见卓茂德的眼角余光扫过自己。
卓茂德望着梅寒卿,问道:“这位少侠,你是何门派,可否告之老夫?”梅寒卿道:“在下渭水派梅寒卿。”卓茂德点点头,忽地欺身上前,一掌往梅寒卿头顶拍去。梅寒卿心知他是要试探自己的武功路数,只是自己手中铁棍已被卫慕良遇丢入河中了,眼下只能双脚分踏,踩着八卦步法,用八卦掌与他游斗。仅过三招,却见卓茂德收起双掌,先拱手作礼,深深一拜,又握住他的双手,道:“渭水派一门忠烈,皆死于西夏狼骑之手,老夫心中甚为敬重。老夫听闻渭水派梅家只余下一个独苗,便是阁下?”梅寒卿点头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
卓茂德道:“老夫的夙愿也是击败西夏狼骑。梅贤侄放心,你要报父兄之仇,老夫定助你一臂之力。”
梅寒卿看向宁若英,道:“真没想到这姑娘竟是西夏谍者,梅某被她一路欺瞒得好苦,差点丢了自己性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卓老前辈打算如何处置她?”
卓茂德沉吟不语,他原本打算先灭了口,再去麟州城诉她罪状,即便明知书气恼,也死无对证,但以他的宗师身份,这一番打算如何能亲自说出口来。
陆云白放下拂云小道长的尸身,指着宁若英,对卓茂德道:“卓掌门,你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华山派掌门,你一定不会因为她是你儿媳的侄女,便替这个杀人凶手徇私开脱吧?”
李兴伤大惊,劝道:“云白哥哥,你怎么也这么说若英姊姊?谁都能怀疑她,唯独你不能怀疑她!你可知若英姊姊这十余年里时常念起你,除了她娘,你便是她最亲的人,你说这样的话,真正会伤了她的心。”
宁若英心里明知今夜是生死关头,可听李兴伤在陆云白面前直言自己的相思之苦,一时间害羞之情竟压过生死之忧,若不是怕卓茂德起疑,她定已羞红了脸,只是如今表面仍是强装愤懑神色。却听宁明理轻声道:“姊姊,原来你喜欢这个陆云白?”宁若英不去理会他。却听陆云白又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卓掌门,麟州城中有缉盗捕凶的衙门,云白恳求卓掌门将这杀千刀的女贼送去,必是打入死囚牢中,教她替我小徒偿命!”
卓茂德看向韩雅量,问道:“韩掌门怎么看?”
韩雅量略一思索,道:“二位少侠说的极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怕她逃了不成?再说她姑姑明知书是你卓掌门的儿媳,难道她还敢忤逆卓老前辈不成?”
宁若英心想无论如何先见到姑姑再说,见卓茂德点头同意送自己去麟州城,便放弃抵抗,与宁明理、李兴伤一起做了阶下囚。
韩雅量派六个徒弟推着三辆囚车,其余众人则骑上马匹,一齐往麟州城而来。宁若英早已疲累不堪,坐在晃晃悠悠的囚车里睡了整整一夜,再次醒转时感觉阳光刺眼,眯着眼睛一打量,原来已到了麟州城下。
卓茂德与韩雅量直奔麟州缉盗衙门,将昨夜凶案说与官吏,便将宁若英等三人投入大牢。卓茂德让韩雅量的徒弟们统统守在大牢门外,不得让闲人进去见这三人,自己则领着韩雅量、梅寒卿与陆云白一起去见明知书。
宁若英知道心急也无济于事,干脆盘腿练功。李兴伤道:“姊姊,你还有心思练功?我们这是死囚牢房,不想想办法吗?”宁若英道:“关在死囚牢房的人,能有甚么办法。想办法的人,在牢房外面。”李兴伤道:“牢房外面?”宁若英道:“便是陆大哥与梅大哥。”李兴伤一听这二人,愤懑之心又起,道:“姊姊还指望他们?他们现在已是姊姊被打入死囚牢房的人证了。”
宁明理道:“如果他们不投入卓茂德的阵营之中,你们昨夜统统会死在卓茂德与韩雅量的手中了。今日送来麟州城的,便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你们的尸首。”李兴伤恍然若悟,又道:“甚么你们你们的?他们不杀你?”宁明理道:“我暂时是安全的。他们还是觉得俘获我是一件大功劳,想拿我请功呢。”李兴伤道:“你昨夜说的那些话,我听着也觉得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