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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讯(1 / 2)

正午已过,蝉鸣愈噪。

又值雨后,那蝉叫的格外响亮,扰的人心中难以平静。

凤阳殿内十数名粉衣宫人面带愁容的低眉侍立在殿内。这些宫人都是一直在七公主李宝珠身边侍候的,知晓七公主的脾气,又都听闻闹的沸沸扬扬的赐婚一事,皆不敢发出声音,怕触了七公主的霉头。

只有蝉鸣伴着寝室内偶尔传出的细碎哭声,叫听着的人心中愈发紧绷。

“哗啦”的一声巨响,宫人们皆吓得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却又瑟缩着无一人敢进去。

绿漪是七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见状咬咬牙,转身快步进了寝殿。

甫一推开门她就发现,原本门口摆着的皇上赏赐给公主足有一人高的细腰瓷瓶不见了。感受着脚下踩到的一地碎瓷片,想必那一声巨响就是由此发出的。

她暗暗观察地面上没有血迹,才舒了口气,继续向里走。

“公主,您怎的在地上坐着,快快起来。”

绿漪见李宝珠在地上坐着,双手无措的抱着膝盖,原本灵动如鹿儿般的眼睛只剩下空洞,心疼的赶紧搀扶着李宝珠坐到床边。

“绿漪,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李宝珠微垂着双目,难掩愁容,嘶哑的开口。

“好,公主。奴婢这就去。您想通了就成!”绿漪高兴的应和,以为李宝珠终于想通了,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放下了,脚步轻快的转身去传膳。

李宝珠愣愣的盯着绿漪转身而出的背影,自嘲一笑,她想不通又如何?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三天滴水未进,才推倒瓷瓶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只能歪坐在地上。

头发也乱糟糟成一团,身上还穿着三天前得知赐婚消息时穿的那身百蝶流仙裙。整个人颓废又狼狈,哪有一国公主之尊?

她低下头双手抚过裙面。这裙子据说是由一百名技艺高超的绣娘每人用金银线绣上一只最拿手的蝴蝶,每只都栩栩如生,再点缀珍珠和琉璃,华美异常。耗时耗材无数,世间仅有一件。

父皇赏给她时,她还觉得自己是几个未嫁的姐妹里最幸福的,原来啊,她是最蠢的那个。

李宝珠反复地抚着裙面的蝴蝶,越来越用力,直到双手摩擦出痛感,才忽的放手。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如这蝴蝶一般。再华丽也不过是一个物件,喜爱时就摆弄两下,有用时也可以毫不犹豫的转手送人。

想想她绝食的这三天,从前交好的好友,疼爱她的继母妃,宠爱她的父皇,他们好像都忘掉她的存在了,没有一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的心里一点一点由失望到绝望,眼中又涌出了点点涩意。

三天前,她本在御花园中和其他几位云英未嫁的公主一起赏花。

七月初连绵了几场暴雨,好不容易放晴,六公主李云菀邀她去蓬莱池中赏荷。她素来与李云菀不对付,但又想着几日暴雨不曾出去无聊的很。索性穿了父皇新赐的百蝶流仙裙去气一气李云菀,也是有意思的。

谁让李云菀与自己不对付呢?她戴翠玉簪,李云菀就要带累丝金簪,她穿绿色,李云菀就定要穿红色,处处和她做比较。

往日里在尚书房上学时,她二人更是斗的不可开交。今日她穿了百蝶裙,仅此一件,她还如何比?

她也如愿的气到了李云菀,见她跺脚气急的样子,眼中好像要喷出一团火。

她二人正欲争辩,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宝珠回头一看,竟是父皇一行人往蓬莱池边的小亭来。

晋明帝四十有三,大腹便便,早已不复当年美男子的模样。近些年追求仙丹,常年浸淫在脂粉堆里,走路虚浮,眼底还泛着乌青。但晋明帝依然是李宝珠最尊敬的父皇。

李宝珠远远看着父皇摇晃的脚步,心里想,父皇平日里虽有些荒唐,但父皇把国家治理的海晏河清,荒唐些只是小毛病罢了。

谁能没有缺点呢?何况父皇待她是极好的,她的用度远胜嫡公主。

待晋明帝走近,李宝珠就像裙子上的蝴蝶一般飘然飞到了父皇身边,笑的比身后的荷花还娇俏,一片孺慕之情藏也藏不住。

晋明帝却没如往常一样迎上她的笑眼,反而错开李宝珠迎来的身子,由钱海搀扶着坐到了亭边的栏椅上。

李云菀见状立刻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

只是当时李宝珠已经无暇顾及,因为大总管钱海紧接着腾出手宣了一道旨意。

“......闻窦爱卿求娶七公主李宝珠,朕心深为感动......许公主于七月十六日从宫中出降幽州刺史窦伯业。”

李宝珠惊愕万分,难以控制地晃了晃身子,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响,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的张着,好似没听清。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抓着边上的一个妹妹问,圣旨里说谁?

问了一个又一个,却没人回答。连李云菀也收起了笑,同情的看着她。

她把身子转向那个一贯疼爱她的父皇,眼睛蓄满了泪,一滴一滴砸在青石砖上,也砸在争先挤出池的莲叶上,泪滴同未干透的雨滴混在了一起,流向莲心,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但却没人怜惜这一池的雨打娇荷,就像此时没人怜惜她一般。

晋明帝见她如此,突然指着她哈哈大笑,笑到捧着肚子,好像见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一样。

“钱海,你看看,你看看朕的小七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

“奴才瞧着七公主高兴极了,喜极而泣,这是感谢您把她嫁给窦大人呢。”钱海说罢,眼锋一转,凌厉的扫过她身后的宫人,“公主都高兴糊涂了,还不快把公主先带回去?”

就这样她被几名宫人拉扯着带回了凤阳殿。

时下已经七月初六,七月十六不过还有十天。她慌了神,用绝食抗议,谁知三天过去竟是无人在意。

她这三天从疯狂的摔打发泄,到慢慢冷静下来,心里想了许多。

只是这人世间道理是最简单的东西,想的再透彻,心痛却不会骗人。

她还未完全从回忆的痛楚里剥离,绿漪已经把饭食规矩的摆在了桌子上,其他宫人们也纷纷把散乱一地的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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