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出去,李宝珠环顾屋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她默默的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吃着清粥。温热的粥熨贴进胃口,带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绿漪从旁担忧的看着,忍不住劝说:“公主,您别光喝粥,再用些小菜。您得振作起来,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好身体啊,您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是啊。李宝珠想,她确实应该振作起来,养好身体再谋划未来。她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慢慢的喝完一碗清粥,李宝珠又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
待她沐浴完由着绿漪绞发时,一名宫女上前小声道:“公主,六公主殿下来了。”
李宝珠诧异,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人竟然会是跟她最不对付的李云菀。
李云菀也很局促,自顾自的坐在绣凳上。“你,你看我干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死没死!”
“那你看我死了吗?”李宝珠听着熟悉的针锋相对,嘴角却难得有一丝笑意,反问道。
“你,你不知好歹!”李云菀看见李宝珠没心没肺的笑,顿时气结。摆手把众人都轰了出去,才扬着下巴高傲的继续说:“我只是可怜你罢了。前面五个姐姐都嫁去为父皇笼络人心,我以为这次我肯定逃不过了,没想到幽州刺史点名要你,这才来好心提点你几句。”
“你都知道什么?”李宝珠不自觉握紧双手,声音颤抖。
“你可别小瞧了我,我知道的可多了。你那继母妃小赵妃根本不是真心对你,我母妃可是这宫里的老人,我听的多了。”
这话要是放到三天前,李宝珠肯定不信,但是现在不由得她不信。
她绝食这三天从未听过小赵妃来看她的消息。连李云菀都知道的消息,小赵妃只会知道的更早,可是却始终不见人影。
李宝珠的母妃赵妃貌赛西子,奈何早早病逝,皇上便接赵妃的庶妹进宫,人称小赵妃。
小赵妃待她的亲近只怕也是装出来的,她出神的想。
“你,你也别太过伤心了。”李云菀看着李宝珠空洞失神的双眼,有些害怕,脱口而出道,“不然你逃婚吧。”
“逃?”李宝珠呢喃着这个字,心里好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你想想,大姐嫁去匈奴才几年就病死了,二姐、三姐嫁给京中重臣,每每入宫你可曾见她们笑过?四姐、五姐像你一般被父皇许给了权势大的刺史,现在连生死都不知。我本是为我自己才打听的,但现下婚约成了你,可怜你才告诉你。”
李云菀看她怔愣,顿了片刻,表面讥讽实则暗含提醒的说:“那幽州刺史已经六十二了,不仅有十三房妾室,还有三个原配所出的嫡子。最小的那个都比你大,你要真去了倒是儿女双全。”
“你知道幽州刺史为何娶我吗?”
“你连这都不知?”李云菀面色古怪,不过还是照实说了,“天下人说你是第一美人,自然谁都想娶。”
李宝珠像是没听懂李云菀的挖苦,明知道李云菀可能回答不了,还是问出了心底最在意的问题。
“那父皇怎会同意呢?同意把我嫁给那种人。”
“前几天暴雨不止是洛阳,我听我表哥说,冀州多郡早已下了月余的暴雨,庄稼被淹,颗粒无收,冀州上书无力赈灾,农民暴动。父皇请幽州刺史帮忙赈压,幽州刺史借此直言要娶天下第一美人,父皇自然就应了。”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李宝珠喃喃自语。
她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小赵妃不来看她,她必须嫁,又有谁肯替她得罪皇帝呢?只怪她以前太傻,被血缘亲情蒙蔽了双眼。
“该说的我都说了,逃不逃得掉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罢,李云菀站起身,拍拍衣角,转身向殿门口走去。
“李云菀!”李宝珠第一次不顾宫仪,也不顾什么形象,带着因为用力而略破音的古怪语调朝着李云菀的背影喊,“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说这些干什么,我可不是特意告诉你来的,就是可怜你罢了,讨厌鬼。”李云菀小声嘟囔着向远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