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凛!”李宝珠最先打破沉默,只是叫了一声魏凛的名字而已,她惊觉自己已经带上了哭腔。脸上的泪不由自主的落下,不知是这一刻慌的,还是因为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魏凛没有如往常一样笑着迎上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细线。
一股巨大的被欺骗的屈辱感像是一头恶兽就快要把他撕裂。
魏凛的手上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残存的理智不想让他对李宝珠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竭力的忍耐着。
这算怎么一回事?他魏凛何德何能娶一个公主?还是一个敢为了钱就与虎谋皮的女人?想他刚刚派郑泰送出去的书信,何其可笑?
李宝珠看着魏凛发红的眼睛,冷意像刀一样刺进她的心,让她紧张不安。她冲上去抓起魏凛的手,语气急切:“你听我说好不好?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魏凛就从她手中把自己的手抽离了。
魏凛抽出手,一言未发,直接转身离开了,背影好似没有一丝留恋。
进门处的香案被魏凛大幅度的动作碰倒。上面的烛台和茶罐噼里啪啦的倒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李宝珠顾不得许多,提裙踩过碎片,往楼下去追魏凛。
魏凛步履生风,让李宝珠追的很是吃力。
窦子昂为她备的裙子美则美矣,满目素白的雪地中,一抹妖冶的火红,倾城倾国如是也。可裙子布料单薄,绣鞋踩在雪中冰冷刺骨。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腿突然一阵钻心的痛,李宝珠毫无防备的摔在了大雪之中,发出一声痛呼。
她伏在雪地中,捂着腿痛苦的喊了一声“魏凛”。
魏凛的背影有片刻停顿,他告诫自己,对方就是个骗子,用那双单纯的眼睛骗了他那么久。说不定就是故意摔倒的,知道他最吃这一套。
一句微弱的“我疼”随着寒风传进魏凛的耳朵。
魏凛怒骂了一声,舔了下虎牙,大步转身回去,把李宝珠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一步一步却走的又快又平稳。
窦子昂已经完全傻眼了,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这事走向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他们两互相认识怎么不早说?这你追我赶的又是整的哪一出!?留下他是跟上去还是不跟?
打开雅间的窗户,窦子昂看着魏凛把李宝珠抱在怀里。他还没来得及吃惊,就对上魏凛向上看的眼神,那一眼说不出的冷厉。
窦子昂被吓得立刻缩回头,他摇摇头,谁爱跟过去谁跟过去,他啊,他可不去。
魏凛住的民宅就在不远处,他快步抱着李宝珠过去,一路上沉默不语。
李宝珠面色痛苦,根本没注意魏凛是要带她去哪,不过只要有魏凛在的哪里都好,她根本无需担心。
她的腿好像抽筋了,李宝珠用力咬紧牙关才能不痛呼出声。
魏凛把李宝珠放到自己的床上,板着脸说:“哪里痛?”
“腿,腿抽筋了。”虽是冬日,李宝珠的额头已经流下细密的汗。
魏凛却没动,他语气不明:“我一个区区贱民不配看公主的腿,等着,我去叫大夫。”
说罢魏凛就要起身,被李宝珠强忍疼痛一把抓住了。
她一气呵成的说道:“我是和齐修然一起来找你的,真的我是来找你的。”
“魏凛,我好疼。”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软绵,痛色中带着撒娇意味。那双魏凛一眼就爱上的眼睛中,一如往常的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魏凛再一次蹲下来。这回他掀开李宝珠的红裙,裙脚已经被化掉的雪打湿,变成一片一片地深红。
他有些冰冷的指腹按压上李宝珠的小腿,一圈一圈的按压揉捏,为她把筋揉正。
魏凛的手揉的很有技巧,让李宝珠疼痛中又觉得有一丝舒服。她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但依然有两声似是而非的□□从指缝中流出。
魏凛揉了一会见李宝珠眉间已不见痛苦,遂停下动作。
“别走好不好,你听我说。一开始我不敢暴露身份,后来看你们,”李宝珠看了一眼魏凛面上依旧没有表情,有些摸不准的继续说,“你们都那么痛恨皇帝我就更不敢说了,我怕,我怕。”
李宝珠说着,自己也觉得很难堪,到现在她也不确定魏凛知道后,还会不会继续对她好,许是不会了吧。她往后的话有些说不下去,解释其他的还有什么用呢。
她扶着床沿站起来,语气很低落:“我本来是来找你的。反倒害了齐修然,他被囚禁在郡守府了。反正有你在,你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从前骗你是我不对,”她不想再掉眼泪,用力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滚落,“我替我父皇向你们道歉。”
说完这句,魏凛还是没有说话。李宝珠觉得难堪极了。她的心好痛,对面之人一下变得很陌生,令人不敢触碰。
这,大概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吧。也是,她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人带来麻烦,又有什么好被人喜欢的呢?
“我,我走了。”李宝珠的声音特别小,颤抖的都快听不清。
她刚走出门,肩上多了一件斗篷。她激动的想要回过头,身后之人冷漠的声音让她生生止住了动作。
“别误会,看不得人受苦罢了。”
李宝珠吸吸鼻子,无声的流下一行清泪。用手拂下了斗篷。
黑色的斗篷飘落在地,落在雪地上和洁白的雪两不融。就像他们两个人,一瞬间变成了两种无法交集的颜色。
她没有回头看,所有也就没有看到魏凛随着斗篷落在地上而变得猩红的双眼。
李宝珠浑浑噩噩的走出门,根本不知道应该向什么方向走。她就像一缕孤魂,没有归属的飘荡着。
美人一袭红衣又哭的我见犹怜,路上行人纷纷停下来驻足。
越来越多的视线,让她觉得不适。李宝珠擦擦眼泪,迷茫的看向四周,却不知道到了哪里。
“敢问小姐因何哭泣?在下愿为小姐解忧。”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