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的上官瑾军粮案是五年前顺永帝在位时的冤案。这桩案子驱使唐颂来到长安,与此同时,燕序齐被贬谪又因此案晋升,他们因为这桩案子结识,然后所有人都被卷入了夺嫡的风波,这场风波延续至今。
诸王争权,大局未定,疑团迭出。他们走出一段路后,好像又回到了起点。两人均是一头雾水,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燕序齐道:“顺永四十四年,池浚两次南下,一次是查杭州赋税案,一次是巡查江南道,而这两次他都避开了御史台的一个人,我和殿下的学生。”
燕序齐口中的殿下是昌睦公主专属的称呼,而这个学生是四门馆出身的冷思州。
唐颂跟着他的思路回溯,“冷思州是顺永四十四年春闱进士科的科考状元,被先帝钦点为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我们花鸟司带着许顷智从杭州归京后,先帝正式下命花鸟司联合三法司彻查上官瑾军粮案,此时的御史台兵分两路,冷思州负责与我们一起共同查案,而池浚则是受命南下彻查以许顷智为主谋的杭州赋税案,这一次他们两人确实是各自行事。军粮案和赋税案结案后,池浚被擢升为御史大夫,冷思州被擢升为御史中丞,先帝因为不放心江南道其他各州的赋税情况,故命令御史台分派监察御史南下江南道清除积弊……”
“而这一次,”燕序齐接上她的话道:“池浚把冷思州留在了京里,自己带人南下,没有让冷思州插手南下的政务,他对冷思州有戒备。唐颂,冷思州跟我们一样,他在他的衙署没有真正掌握到实权,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此时,唐颂回忆起了她和秦衍的两场谈话,一场是军粮案和赋税案结案后,秦衍到延寿坊来找她,两人谈到顺永帝对燕序齐、万鹤立和冷思州三位寒门出身的官员任用,那时他们已经留意到了池浚不断的在推动局势,池浚所属的派别可疑,顺永帝为了暂稳三法司的政派,任用池浚为御史台长官的同时,任用冷思州为仅次于御史大夫之位的御史中丞。
不过目前看来,冷思州在御史台发挥的作用没有达到顺永帝原本的预期。
另外一场谈话发生在秦衍前往甘州同吐蕃共商马匹互市之事归京后,那时以池浚为首南下巡查江南道的监察御史们在秦衍之前也已归京,御史台查出了江南西道的袁州、吉州和江南东道的水州这三州官员厚敛的弊政,为此顺永帝罢黜了三州刺史的官位,重新任用三州的官员。
想到这里,唐颂开口道:“这也就是说,池浚本人的能力到底如何,并非有目共睹,他的政绩突出,也只是他和他心腹官员的一面之词。”
燕序齐眸光寒冷:“不错。”
唐颂摇头,倒吸一口冷气,“池浚为了助齐王夺嫡,不惜牺牲狱政公正,蔑视人命,吕庆他勒案影响的仅是朝中的局势,但是御史台巡察各州的职责关系到民生大计。”她说着抬起头:“玉向,有些事情我是不敢深想的,我应该相信池浚至少在国事方面不会偷奸耍滑么?”
燕序齐看着怀疑和迷茫从唐颂眼中溢出,她来到长安,是为了保证边境将士的口粮,御史台如果尽不到监察各道各州的责任,而是单纯沦落为了某位亲王的喉舌,那么各州赋税每年能否顺利抵达长安,军饷军粮每年能否有稳定的供给?
“至少我们知道池浚不可能成为友人,甚至是同僚。”燕序齐昂首,口吻果决的说:“所以,池浚必须出局,届时也许我们可以查明一些事情,解除今日的困惑。”
池浚出局,以燕序齐、冷思州、万鹤立三位寒门学士为首的三法司政派才是真正稳定的政派,才是心志一致,言行不贰,力求狱政公正的政派。
这就是燕序齐的野心,而他的野心并不是为了自己。
昌睦公主。
唐颂站直身,扶刀望着燕序齐,初见时的燕序齐是忧心自己处境的失意公子,而今的他是无苟求,有素守的君子,君子有意气,他的锋芒便会愈发明锐。
唐颂下颌高抬:“这是殿下的铺谋?”
燕序齐淡然而笑:“这是默契。”
“池浚背后的势力是猛虎恶龙。”她说。
“刑名衙署除了三法司,还有花鸟司。”燕序齐笑道:“我燕某人有幸与唐司长同行,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