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前脚刚走,后脚闻诩就回来了。
闻诩进院前看了眼那道行色匆匆的背影,随后继续抬步朝屋内走,沉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世子。”
文言已经将东西差不多收纳好,他让闻诩过目,看看可有落下的东西。
闻诩摆摆手,让他自己决定。
想着竹月刚刚离开,说不定世子撞见了她。文言再三犹豫,纠结要不要将竹月讲的告诉闻诩。
可他又怕闻诩生气迁怒自己。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事就说。”
此时文言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硬着头皮讲竹月的话一股脑地讲出来:“刚刚竹月过来,说她家姑娘那晚受了伤……”
闻诩脸色更冷了,道:“她受伤与我何干?”
“还说表姑娘这两日魂不守舍,非说是世子你做了什么。”
闻诩冷哼一声,理智险些被愤怒烧尽。
文言被吓得脖子一缩,随即不满道:“依属下看,世子与她早日划清界限才好呢,也省得她们什么脏水都往世子头上泼。”
盯着闻诩凛冽视线,文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到。
闻诩疲惫,朝内室走:“下去吧。”
这两日他麻痹自己,不去想关于她的一切,也拒绝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本以为那日过后自己会从此讨厌她,可听到她受伤的那刻,还是心跳快了一拍。
“是。”文言不敢耽误,跑着出去,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
竹月回去时遇到了许管事。
在许管事的身后跟着三个人,两名护院压着一位衣着脏乱的妇人,那妇人嘴被布堵着,不停地挣扎。许管事示意护院先压着人候在院中,他则提着衣摆快步迈上台阶,走进屋内。
过了一会儿有丫鬟端着茶水走来,竹月接过茶水,挥挥手让丫鬟先离开。
她进屋率先听到了许管事恼怒的声音:“姑娘猜得没错,当真是那田氏!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竟敢雇凶马匪……”
戚瑶面色淡淡,道:“按照家法处置了吧。”
那日戚瑶从山上回来后一直在调查马匪一事,直到今早才有了眉头。
竹月将茶递给二人,忍不住问许管事:“田氏为何要谋害姑娘?”
许管事喝了口茶水,道:“她婆家妹妹嫁的是胡德表亲,西京事后她那妹子被迁怒休弃回家,她婆婆心里不畅快便日日折磨田氏母子。田氏觉得是姑娘杀了胡德扰乱她的好日子,便雇凶杀人。”
竹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许管事说完将茶饮尽,起身同戚瑶道:“那田氏就在院中,既然姑娘不想继续审问,那我就按照家法处置她。”
戚瑶点头。
就在许管事抬步要走时,戚瑶突然出声:“许伯父稍等。”
许管事不解回头,等着戚瑶继续往下讲。
同那双关切眸子对视,戚瑶突然心生退意。这么多人努力了将近三年,她真的要不顾一切地按照心意行事吗?
她好怕那双望着自己眸子只剩下失望。
“表姑娘,不好了……”
就在戚瑶纠结之际,一个惊慌失措的粗使婆子冲进来。
许管事面带不悦,不知外面人怎么看守的,怎么随随便便一个粗使婆子都能闯进姑娘房间?随即反应过来这婆子似乎是侯府的,也就没有出声呵斥。
竹月认识这婆子,是跟着闻老夫人一起来的,她连忙扶着那婆子,细声道:“莫急。”
婆子急得哭出声来,她抓紧竹月的胳膊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哆嗦道:“老夫人,她、她昏了过去。”
胳膊被抓得生疼,竹月皱着脸强忍。
戚瑶着急起身,脚心的疼痛瞬间往上蔓延,她扶着椅背站稳,问她:“府医呢?”
她记得闻老夫人是带着府医来的,安排住处时她刻意将府医安排到老夫人隔壁院子,就是怕老夫人有个什么好歹。
婆子哭道:“府医看过了,也给老夫人开了药,可早间用了药反倒加重了病情,老夫人现在昏迷不醒府医也不敢擅自医治。”
戚瑶:“竹月,去请岳大夫。”
岳大夫是戚瑶在汝阳常用的大夫,岳大夫医术高明丝毫不输西京城的大夫。
竹月不敢耽误,挣脱开自己的胳膊就朝外跑。
许管事也知事态紧急,那位毕竟是侯府的老夫人,若是在戚家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哪还有颜面同侯府交代。
思忖再三,许管事道:“我再派人将城中知名的大夫都请来,人多办法也多。”
戚瑶也正有此意,道:“麻烦许伯父了。”
许管家:“同我客气什么。”
许管家离开后,戚瑶让那婆子扶着她朝老夫人那处走。幸好闻老夫人院子离得近,不然戚瑶只能找人把她背过去。
闻老夫人病倒一事闻诩知晓,早间的药还是他伺候老夫人喝下的。本想着喝完药就能好转,哪曾想他不过离开一上午,人就已经开始昏迷不醒了。
老夫人院中跪着两排下人,个个缩着脑袋面带恐惧。
闻诩背着手站在屋檐下。
文言则着急往院外眺望,瞧见戚瑶扶着婆子一瘸一拐地走来,顿时移开视线,想用行动同戚瑶划清界限。
婆子附在戚瑶耳边解释:“世子不愿惊动表姑娘,可老身想着表姑娘更清楚哪处大夫医术高超,便自作主张去了表姑娘那里……”
听到身后的细语呢喃,闻诩回过头。
他本就一身黑衣,又沉着脸面带煞气,骇得这婆子直往戚瑶身后躲。
戚瑶忍住不往他面上瞧,道:“扶我进去。”
婆子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戚瑶往里走。
戚瑶脚心疼得厉害,数阶石阶将她累得满头是汗。上到最后一阶时那抹黑色绣着暗纹的衣摆闯进视线,她抿着唇想。
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不再管她任何事。
或许是因为这两日看清了自己的心,她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