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姻缘签,是下签。因着这事,她昨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看到闻诩还发了顿无名火。
“他马上都十九了,明年七月就要及冠,现在亲事却迟迟未定。而且侯爷去边关三年未归,我还想着等诩儿成亲他若是还没回来,我就去边关照顾他。”
想到那个离家多年的儿子,闻老夫人往侯夫人身边靠靠,“他十几岁就去了军营,会照顾好自己的。且前阵子我听说乌孙有投降的意思,他早晚会回来的。”
“诩儿看起来不着边际,其实同他父亲一样,是个犟驴。他也长大了,你不要总是当他是小孩子,说不定他自己心里清楚想要什么样的。”
侯夫人眼里含着泪。
都是为人父母,闻老夫人如何不懂她的心情,当年她替侯爷议亲的时候不也是这般。她在后面追了好几年,快要放弃就当没这个儿子的时候,他自己偷偷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车厢内就坐着她们仨,躲在角落当透明人的戚瑶看着侯夫人眼里的泪花,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手帕递了过去。
闻老夫人接过帕子,亲自替她擦擦泪。
“你再哭,瑶瑶都会笑话你的。”
突然被提到的戚瑶连忙摇头,“舅母只是太担心舅舅了。”
侯夫人破涕而笑,欣慰地看着戚瑶,“瑶瑶要是我生的就好了。”她本就喜欢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只可惜没有女儿缘,生闻诩的时候坏了身子,十几年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她那混账儿子何时才能娶个如瑶瑶般善解人意的媳妇。
过了几息,侯夫人拿着戚瑶的帕子笑道:“帕子被我弄脏了,我回去洗洗再给你送回去。”
“不碍事的,舅母直接给我吧。”
戚瑶伸手要,侯夫人笑了笑,将帕子给戚瑶。
……
回到侯府后,戚瑶找到姜嬷嬷。
这两日姜嬷嬷一直在侯府没出去,戚瑶找到她时,她还以为戚瑶想问这两日侯府发生的事。
今早从侯府二房传出的消息,姜嬷嬷花了一早上的时候才把这个消息给了解清楚,见到戚瑶她就想说,却被戚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将话咽回去。
“我想提前回汝阳。”
“汝阳现在这么危险,你回去和狼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戚瑶面色不改,语气更加坚定,“汝阳那边提前行动,争取清明前回去。”
“我们花了两年的时间布局,现在距离清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失手,你能在汝阳继续安稳地再待一个两年吗?”
在戚瑶父亲生病的那几年,戚家旁支贪心四起,顾及所谓的旧情,戚老爷不忍心斩草除根。却不想在他去世的当年,那群人就宛若饿狼扑食般算计他唯一的血脉。
现在戚瑶要做的不仅是将那些人从戚家剥离走,更想让他们永远离开汝阳。
不顾姜嬷嬷的反对,戚瑶转过身,“有劳嬷嬷出去告知许管家,这两日得空我会出去同他见一面的。”
“姑娘!”
姜嬷嬷还想劝她,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戚瑶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走,玉山一行她想明白了。这两年只有她一个人,戚家不也维持的挺好,她也不是一定要成亲。
还有闻诩……
她怕闻诩真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
这两年她感恩于老夫人和侯夫人的疼爱与怜惜,同时她也清楚这种疼爱只是对晚辈的疼爱。
只有她是侯府表姑娘的时候才能得到这些疼爱。
倘若是她和闻诩有牵扯,就真成了那些下人口中的处心积虑想要往上爬的落魄孤女,就连她这两年的所作所为都会被理解为心机深沉。
就算将来闻诩的妻子不是权贵世家出身,也轮不到她来捡漏。
商贾之女。
不能想,也不敢想。
戚瑶离开后姜嬷嬷没敢耽误,立马出府去找了许管家,她一个人劝不动,许管家的话姑娘总是会听的。
竹月端着茶水遇到姜嬷嬷,险些被撞到。
待竹月将茶端到书房,见戚瑶伏在书案上写着东西,她嘀咕道:“姑娘刚刚见过姜嬷嬷了吗?奴婢见她脸色很不好,行色匆匆地出去了。”
没等到戚瑶的回复,她又自顾自道:“姑娘昨日不府中,肯定不知道二房那院出了件大事。”
戚瑶写好信,将信封好。
“谵表哥的?”
竹月面露惊奇,“姑娘没在侯府怎么知道?消息今早才传出,奴婢也是刚听懂。”
戚瑶想,二房那边是打定了主意替闻谵定下这门亲事,肯定会赶在外祖母回来之前将定亲信物换好,免得外祖母那边不同意。
而竹月继续说的话证明,她猜想是对的。
“二夫人好像很着急大少爷的亲事,昨日从李家回来就已经交换好了生辰八字和信物,定的是鸿胪寺陈主簿家的姑娘。”
“但是很奇怪,昨晚二老爷发怒砸碎不少东西,反倒是大少爷很平静,好像对这门亲事还挺满意的。”
陈家和李家那事毕竟是丑闻,既然陈家答应这门亲事,肯定会守口如瓶。因此侯府上下就算猜到这桩婚事有内情,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而闻谵答应这门亲事,戚瑶也不觉得意外。
闻谵性格好,总是会替别人着想,将自己放到最后。陈家姑娘是受害者,他若是不同意,指不定事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戚瑶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关注,“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以后不能提。等会你出去告知她们几个,若是在议论此事,罚月钱。”
直到傍晚二夫人去了雁安院,离开的时候捂着脸,略显狼狈。
侯夫人那边也发了话,日后再听到任何关于陈姑娘的流言蜚语,立马绑起来发卖出去,侯府不留嘴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