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穿过月亮门快步行来,橘粉色的裙摆微微扬起,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
戚瑶错愕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赵姐姐?”
陈家花宴办的急,戚瑶也想过给赵玉书递帖子,但赵玉书曾在不久前书信里和她说过,她被赵夫人禁足在院中,连后院都出不去。
赵玉书冲戚瑶眨眨眼,“我没来晚吧?”
陈明娴将各府回的帖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实没有收到赵家的,她心中诧异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语气仍旧从容:“不晚,花宴还未正式开始。”
虽都是西京城长大的,赵玉书对陈明娴几乎没什么印象。
陈明娴却对赵玉书早有耳闻。
赵玉书的父亲是锦衣卫指挥使,西京人人皆知他的铁血手腕。赵玉书作为他唯一的嫡女,就是在西京城里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
陈明娴还听说赵玉书性格率真擅长骑射,去年秋猎还被圣上夸赞过,虎父无犬女。
这么一位天之娇女,应该是看在侯府或者是戚瑶的颜面才来的。
陈明娴不留痕迹地观察着面前二人,借着让二人入座的姿势站到了戚瑶另一边,给足了她们两人的相处空间,并未攀附赵玉书。
两家的婚事定的突然,若非昨日顺宁侯夫人亲自去了趟赵家,赵玉书还不知此事。昨日长辈们说的隐晦,她没听懂,还以为是陈明娴使了什么伎俩逼得闻谵娶她。
赵玉书来时想了一路,愣是没想起陈明娴的模样。
她心想,倘若是这个陈明娴心机极重,欺负她的小瑶儿,她可不会给陈明娴留颜面。
如今见到了,看起来倒像是个拎得清的姑娘。
特别是三人朝里走时,赵玉书能看出陈明娴并非是爱出风头之人。
这么一来,赵玉书更加好奇这桩亲事的来由。
好不容易熬到花宴结束,赵玉书以最快的速度同戚瑶离开,顺道爬上了戚瑶的马车。
图嬷嬷等人要跟着上来,赵玉书将车帘严严实实地遮住:“我同瑶瑶有话要讲,你们坐我的马车去。”
这两人感情好,图嬷嬷也不想扫兴,就带着竹月她们去坐了赵府的马车。
马车内,赵玉书挤在戚瑶身侧,拉着戚瑶的胳膊,好奇道:“花宴上我见陈姑娘举止有度,待大家都是一样的客气友好,并不会厚此薄彼,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你快同我讲讲。”
如今西京城皆知两家亲事。
虽说闻谵是庶子,可是他学识渊博,在书院的考核中次次拔得头筹,以后定是前途无量。
而陈明娴虽是家中嫡女,可父亲官职过低。
两个明显没有任何相交的人,就这么凑到一起。城中隐隐有流言传出,说是陈明娴心思重,使了法子逼侯府同意了这门亲事。
“你听说的陈姑娘是怎样的?”
赵玉书摇着头,努力回想自己院中丫鬟打探完消息,是怎么同她描述的。
“有心机,不折手段,甚至还有更不堪入目的。”
作为完完整整了解整件事的旁观者,这些流言蜚语的来源,戚瑶第一反应是想到了李家姑娘。
戚瑶面上带着沉凝,“流言蜚语不可信,就连舅母也夸陈姑娘是个好相处的。”
就在赵玉书不解时,戚瑶又道:“你这两日可听说了李学士家那位长女的事?”
昨日赵玉书也听到长辈们讨论李姑娘。
只是她素来同李姑娘水火不融,当时只觉得晦气,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这件事难道和她有关系?”
戚瑶点头。
闻赵两家是世交,戚瑶想既然舅母昨日亲自去了趟赵家,这桩亲事的来由定会同赵家那边透露,因此她并没打算瞒着赵玉书。
看到戚瑶点头,赵玉书心头火唰的一下点燃,骂骂咧咧:“我就说那姓李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明面上装得挺像大家闺秀,实则那颗心早就黑透了。”
小时候赵玉书就上过当,从此见到李姑娘就冒火。
戚瑶好笑地拉着赵玉书的胳膊,免得她过于激动站起身被车顶撞到脑袋。
“这桩亲事确实是陈家同李家那边要来的,陈家并没想过会是谵表哥。那日长公主的宴会,李姑娘险些害死明娴,若是李家不给个交代,陈家宁可闹个鱼死网破。”
按照戚瑶的猜想,李家为了不坏了自家其余姑娘的名声,不仅要给陈明娴一桩如意亲事,就连李姑娘日后也未必能嫁给高门大户。
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家若是给足了诚意,想必李姑娘的婚事近几日也该定下。
而赵玉书说得流言蜚语证实了戚瑶猜想,若是此事就这么过去,李姑娘犯不着继续为难陈明娴,她继续为难陈明娴说明她现在过得不如意。
赵玉书并非是个绣花枕头,戚瑶短短几句,她已经大致猜到了事实真相,不屑道:“自己做了错事,不好好在家反省,还整这么多幺蛾子,也不嫌丢人。”
“我来时还担心陈姑娘真如传闻那般,生怕你被欺负。”
“好啦。不同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戚瑶说完给赵玉书倒了杯茶,又问道:“你和莫公子的事情怎样了,吉日约莫要到什么时候?”
“还早呢。”赵玉书接过茶抿了口,“看那边的意思是想等到明年春闱以后。”
“明年呐。”
汝阳那边若是安稳,戚瑶觉得明年倒是能再来趟西京。
“你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赵玉书将茶杯放下,审视着戚瑶。
戚瑶想到赵玉书最近出府都不方便,自己回汝阳前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赵玉书:“我可能要回汝阳了。”
赵玉书瞪着眼睛,“这么突然?”
刚说完赵玉书眼眶就红了。
“是不是侯府有人欺负你?”
“是不是闻诩?”
戚瑶看着一心替自己着想的挚友,也跟着鼻尖泛酸,她摇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