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太医的药,小心翼翼地在他的伤口处涂抹着,不得不说,在看到他如此惨烈的伤口时,她的内心是真的为之感到刺痛,但她后悔吗?
云裳的心中找不出一丝后悔的想法。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机会接近他,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或许还要“感谢”霍瑾川。
啊,只要一想到他会与林曦吟,或者是别的女子成婚——依照他的性格,他必不可能对将来的妻子太差。云裳的心里,就生起一阵比方才更加尖锐的剧痛。
她宁可毁了他,或者和他一起毁灭,也不要把他让给别人。
至少,她比林曦吟要好一些,林曦吟一样冷眼看着旁人害他,至少她是深爱着他的,不是吗,林曦吟喜欢的人却是霍瑾川。
云裳觉得自己有些中毒入魔了,但无论如何,霍宁珩这辈子也甩不开她了,除非她有一日厌烦了他。
接下来,她会利用他的情感,让他彻底地无法离开她。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云裳平静地想到,应是宫中的帝后来了,随后几日的连锁反应,大概也和原著中的大差不差,原本围在霍宁珩身边的许多人,会重新考量跟随他的风险与收益,曾经门庭若市的东宫一夕之间变得冷落,他的旧臣会背叛,他的君父会动摇,他的未婚妻会退婚。
所有人都会背弃他,但是她不会,因为她喜欢他。
她喜欢他到可以不计较他的容貌,不计较他的身份权位,这天下谁的爱能有她这么无私,云裳想不出来。
他就算死心塌地地爱上她,也是应该的。
随着山呼万岁之声,门帘被掀开,一个中年男子大踏步进来,来者用锐利的眸光顺着霍宁珩的身上,一路移到了云裳的脸上,打量着她。
云裳适时地低下了头:“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太子殿下一直握着臣女的手不放,臣女不敢贸然动作牵动了殿下的伤口,请陛下恕臣女无法起身相迎之罪。”
嘉宁帝抬手,淡淡道:“无妨,听说是你救了太子,果然虎父无犬女,你想朕怎么赏你?”
云裳恭声道:“救护太子,是臣女为臣的本分,臣女只望太子殿下能早日恢复,别的从没有想过。”
她的面色恭顺谦卑,嘉宁帝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才缓缓移开,空气中寂静了一会儿后,嘉宁帝开口道:“或许,先前朕给太子赐婚的人选,不该那么贸然决定。”
嘉宁帝这句话说的别有深意,云裳心里突突直跳,面上却不显,只是浅笑道:“林小姐德才兼备,是数一数二的女子,此刻她应也是最忧心太子的人之一吧。”
嘉宁帝却没有回她这句话,只是定定地又看了她一会,才说道:“既然太子不想让你走,那你就先在此处待着,若太子恢复的好,你亦看护有功,朕会重赏。”
说罢,嘉宁帝随意向太医问了两句情况,就提步离开了。
云裳望着嘉宁帝离去的背影,才渐渐松懈掉面上的表情。
嘉宁帝身处高位多年,看人的眼力和周身的威压自然不是常人能比,也幸好她在私底下训练管理过表情,才没有被看出什么异常。
原著里面,嘉宁帝一直是心深似海的帝王形象,云裳一直没有看出来,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看重太子,还是只将这个儿子,看作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方才云裳提到林曦吟,是故意用了一分心思的,旁人或许猜不到,但读过原著的她知道,很快丞相就会上书委婉推拒婚事,而嘉宁帝也没有过多为难,直接准了。
毕竟太子遭此横祸是所有人都难以预料的,丞相身居高位,而太子前途未卜,总不能就此赔进去女儿的后半生,况且林曦吟对于丞相来说,是一个优秀的联姻人选,他不可能看着她白白浪费在了一颗废棋身上。
但对于云裳来说,这却是她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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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层层纱幔之后的少年眼睫轻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当外界的光重新映入眼中的时候,霍宁珩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境况如何。
甚至一时没有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躺在这里。
直到脸颊以及身上尖锐的刺痛传来,那些充满黑烟与炙热的火红色记忆才重新涌入他的脑海。
霍宁珩顿时僵在了原地,手指弯曲在身侧,动弹不得。
这时有宫人发现了他醒来的情况,快步上前,欣喜地道:“太子殿下,您总算是醒了,奴才这就去回禀大监,通传陛下。”
霍宁珩想说话,但他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又干又哑,难以发出声音。
这时,他又发现了身上其他地方的不对劲来,他的眼前,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使他只能勉强看到光线的明暗,以及眼前朦胧的人影,至于来者是谁,他根本无从分辨。
霍宁珩的人生中头次生起如此大的恐慌。
他强迫自己沉下气来,用沙哑幽微的声音,唤来身边的常侍内监,他的语气很慢,很弱,但还是竭尽全力维持着往日的威仪:“你告诉孤,孤现在的情况如何,不必有任何顾忌。”
内监冯闻犹豫了半晌,才出声:“您的脸上和身上有些烧伤,右足处恐也有碍,您的视力或许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太医说,这要等您醒后才能判断,您现在感觉如何?”
冯闻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难掩几分悲怆之意,他侍奉霍宁珩多年,早就将他当作家中的子侄般看待,二分是奉主,八分是真心,霍宁珩如今成了这样,还不知道日后的境遇如何,冯闻不免生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眼睛?多半是看不到了。”霍宁珩平静地叙述着情况,好似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冯闻难掩悲伤,转身掩面抹泪,昏暗的室内一下子蒙上了一层死寂荒凉的气息,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哭什么哭,孤还没死呢。”霍宁珩看似不耐烦地出声,冯闻却知道,太子这是在稳自己的心,这么好的殿下,怎么就遭此横祸呢。
“殿下,您放心,此事陛下一定会追查到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