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犹如惊雷一样砸在众人耳边。 璇玑先是一愣,随后便毫不顾忌地嗤笑出声。 “你定下的规矩?好笑!你可知悬医阁是何人所创?” 她像是又找到了新的立足点,高高在上地炫耀着优越感。 “也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如何会知道巫蛊圣手呢?她老人家悬壶济世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林七言面具下的唇角恶劣地弯了一下。 不好意思,她就是玩着泥巴悬壶济世的。 旁边的人也在笑林七言。 虽然巫蛊圣手七姑娘声名远扬,但一向低调,就连悬医阁都鲜有人见过她。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能将医术和巫蛊摆弄得如此炉火纯青的人,必定不会是这般青涩的年纪。 先前还以为这人是个有趣的,但如此大言不惭光明正大地冒充他们所尊崇的人,就有些讨嫌了。 一个资历稍深的中年大夫摇了摇头,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还在地上的那块小木牌。 红褐色的小狐狸精致漂亮,灵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地上跃起来一样。 他看得心头一跳,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在对上记忆的那一瞬间,他猛地瞪大眼睛吸了一口冷气,手脚都激动得有些发颤。 可还不待他出声,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便远远地传了进来。 “谁在这闹事呢?” 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老者微微弓着腰杵着拐杖走进来,旁边的小学徒背着好些药箱。 明显是出去问诊了。 璇玑看到他时眸光顿时亮了起来,“唐老,有人冒充七姑娘来取牵思子。” 一听这话,老人家立马黑了脸。 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看清楚人时便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卡了壳,走近两步细细地看了看林七言。 “嘿呀!刚刚还跟人提了您呢,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唐老笑眯了眼,乐呵道:“都说叫您多走动走动了,您瞧瞧,来个自家地界都被人以为是假的。” 林七言冷笑了一声,“是啊,再不多走动走动,一些乱咬人的狗都快要朝着主人家乱吠了。” 璇玑脸色上的血色猛地褪尽,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七言。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是七姑娘!那等惊才绝艳的前辈怎么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林七言可不管她如何天崩地裂,“现在,我再说一遍。” 她看着璇玑眉眼凝霜,声音极冷。 “把我的木牌捡回来。” 旁人的视线“唰”的一下转到了璇玑身上,瞧着她憋得脸色青白,就是不动。 林七言眼底的冷意扩散得更深。 “悬医阁招收大夫最基本的三条规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 林七言拔高声音,以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复述着那三条铁则。 “第一,为医者,德大于道。” “第二,普同一等,尽职尽责。” “第三,精勤不倦,博极医源。” 每说一句,璇玑的面色便白上一分。 林七言却视而不见,睨着她道:“品行恶劣,捧高踩低,自以为是,别人不过是因为悬医阁的名声而敬你三分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上人了?” 璇玑的指尖都抠破了掌心,羞恼和愤恨排山倒海地淹没了她。 她红着眼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景钰。 却发现他的眸光从始至终都是落在林七言身上的。 那向来冷肃沾着一身血腥气的大将军,此时却带着细碎的笑意紧紧瞧着眼前的小姑娘。 璇玑瞳孔都因为嫉恨而缩紧了一下,可她却清楚,林七言说的那些话没错。 如果没有悬医阁这个名头,她的身价必定会一落千丈。 那样的话,她要嫁进将军府就更难了…… 权衡利弊一番后,她死死咬着牙,挪着步子过去,极为难堪地捡起了那块小木牌。 “七姑娘恕罪,是璇玑……有眼不识珠了。” 她将木牌递给林七言的时候眼神都不敢对过去,生怕被发现那眼底藏不住的怨毒。 林七言唇边的笑意依旧很冷,她隔着帕子接过了小木牌。 低头细细擦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丢出去吧。” 璇玑猛地抬头,“什么?” “我说……”林七言抬眸,眼中情绪幽深,指了指璇玑,慢条斯理道:“你,丢出去,懂?” “凭什么?我已经道歉了。” “哦。”林七言不咸不淡地应道:“我不接受。” 璇玑还要再说话,却被堂内的小厮三两下就给拽了出去。 没了这个聒噪的源头,林七言心中可算是舒坦了一点。 可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小狐狸,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如此的代价便是另一头的祁竹溪猛地窒涩住了呼吸。 他手背青筋暴起,捏住书页的一角微微颤抖着。 翻涌而起的悲伤几乎让他不能自己,长眸之中的泪光泛着点点荧光。 在一旁候着的长安察觉到异常后稍稍抬眸,瞧见自家王爷悲伤到脸色苍白的模样后如遭雷劈。 现在的兵书都是这么感人的吗? 连他们数十年一个表情的王爷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长安暗戳戳地去瞥祁竹溪手中的书名,想着下去后自己也见识见识。 可下一秒便正对上了祁竹溪冷到极致的眼神。 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迅速移开视线,喘气都不敢大声。 祁竹溪克制的闭了一下眼,按捺住那些喷薄而出的焦躁。 他不会允许自己失控。 更不会允许自己的情绪被别人掌控。 谁都不可以。 他试图将自己的注意拉回来,可书页上那些字符却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怪异。 最后扭曲成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她在朝着他笑。 祁竹溪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瞳孔缩紧痴痴地看着她。 可下一秒,他猛地将书大力合上,迅速起身离得远远的。 好像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呼吸都还有些急促,长睫抖动得厉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 这个蛊毒的作用太荒谬了。 他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女人一见钟情呢,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是绝对不会喜欢她的,一切都是因为附悲罢了。 再者,这一切都是她的筹谋也说不定。 毕竟,这一久,那群人又开始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