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 冬天就来了,进入十一月,北风呼啦啦刮着, 带来沁凉的低温。 原本轻薄的秋衫褪下, 换上厚厚的棉衣。 阮家, 阮柔看着自己生了冻疮的双手,眉头紧紧皱起。 她已经尽量不碰冷水,可原主的手习惯了生冻疮,天一冷,便如旧疾复发,又痒又疼,还丑。 如家中伙食一般, 从阮家人的棉衣厚薄程度, 也可以看出每个人的地位。 其中阮父阮母的宝贝儿子平安, 棉衣自然是最厚的, 配上本就肥胖的身材,整个人就如地主家的傻儿子,偏又没那个命。 接下来自然是阮父阮母,而大娘与三娘两人棉衣里塞的棉花差不多,不过因着三娘小几岁,棉衣更小, 倒显得衣服偏厚。 最惨就是原主, 棉衣里的棉花不知是谁不要了的旧棉花,已经微微结块,穿在身上一点都不保暖,要靠这身衣服度过寒冷的冬天,她只想想就心里发颤。 知道穷人的日子难过, 上一世阮家的条件就够差,却也没真的缺过她什么,等到后来去了香料铺,更是没有穷困的烦恼。 如今么,想到前几个月的计划,她越想越是后悔,阮家这样的,就该早早离开才对。 冬天到了,日子更艰难,指望自己去镇上是不可能的,情况似乎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到了后来,觉得冻得受不了,她只能回屋子里将自己塞到棉被下,好歹缓和点。 转机她暂时看不到,只看到了大娘的得意。 铁家秋天上山的收获应当还不错,不仅送来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还额外送来了几张毛茸茸的兔皮,其中两顶灰色的被大娘做了一双毛手套,每天都要戴在手上招摇过市。。 另有两张白色的,被阮母要来给小儿子做了一定兔皮帽子,瞧着就可爱的紧,如果他不是那么胖的话。 因着这些东西,大娘在家中越发得意,也更觉得自己选择嫁给铁家的选择没有错。 阮柔却不那么看好。 铁家父子看样子也只能打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猎物,顶天了能打个狍子,至于野猪熊瞎子之类,遇上反倒是要逃命的。 完全看天吃饭的行业,不细细谋划,反倒大手大脚,过了冬天开春日子还过不过,不过她也不去说那些讨嫌的话。 整个十一月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后来阮柔寻了个暖和的地方,那就是厨房的灶台,只要火光亮起,她立马第一时间凑上去。 如此总算来到了十二月。 大娘与铁勇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初六,寒风呼啸。 阮柔心中只有庆幸,大娘嫁出去,一床被子就只两个人盖,好歹不至于晚上睡着睡着被子就没了,也是凄惨。 阮家嫁女,办的并不如何热闹,阮父是独子,只请了村中几个关系稍近一些的堂叔,阮母那边则请了娘家一大家子,其他村人却是不打算请的。 一两银子的聘礼,便连嫁妆都缩水不少,大娘还记得,上辈子她嫁去宋家,爹娘希望她出嫁后还能照看家里,嫁妆给的大方,足足二两的聘礼,占了聘礼的三分之一,不仅有一身新衣,两只小柜子,另有一根银簪,可谓十分有脸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村中小姐妹们羡慕的对象。 然而如今,瞧着寒酸的两只小柜子,大娘只觉得心寒。 “娘,看在铁勇以后有大出息的份上,嫁妆您再给添点儿吧。”她依旧不死心。 阮母却不为所动,“够了,一两的聘礼,还指望有多少嫁妆,我和你爹养你这么大,总不能嫁个女儿还倒贴吧。” 阮婆子同样不满,“就是,咱老阮家对你还不好啊,当年你娘嫁过来,两个柜子都没,就几身旧衣服,不也好好的。” 此言一出,阮母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她娘家黄家在大山更深处,穷困不说,对她们这几个女儿压根不当回事,恨不得一卷草席打发了,还是她当年有心机想着往外走,这才相中了阮家,日子虽说也困难,可比娘家总归要好些。 头几年因着一直生女儿颇不受待见,好在后来终于生下平安,在阮家站稳脚跟。 有了儿子,公婆有些事情也愿意交给她,日子这才好过起来,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忘记了过去的那些困苦,如今被婆婆猛地提起,方才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行了,没事好好去房里待着,都要嫁人的姑娘了,自己也多拾掇拾掇。”阮母恼羞成怒,再懒得好好说。 见状,大娘丝毫不敢再提,灰溜溜走了,只在心底发誓等铁勇出人头地,总有他们求她的那一天。 不管愿不愿意,腊月初六,大娘还是带着用两只柜子,带着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坐上铁家借来的毛驴,就这么去了铁家。 原本属于三姐妹的屋子顿时宽敞起来,三娘如今年纪不大,除了跟平安混一起企图多蹭点吃喝,倒没有更多的小心思。 却说阮家大娘那头,坐着小毛驴,穿着借来的喜服,就这么晃荡晃荡去了山脚下。 铁家的屋子依旧寒酸,只是冬日应该修缮过,起码不再漏风漏雨。 铁家是铁父那一辈从外面来的,在吴山村落地生根,后来买了一个西服,生下铁勇这个儿子后没多久就香消玉殒,留下两父子过火。 铁父可谓是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大,如今见着儿子成亲,亦是激动不已。 没甚亲戚,铁家的喜宴便也只请了一桌,俱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也算做个见证。 人不多,伙食却极好,有鸡有鱼有兔子,还有红花花的腊肉,请了村里惯做喜宴的老师傅,色香味俱全,就连喝的酒也价值不菲,不拘铁家情况如何,这顿席面办下来是极有面子的。 吴山村的村长姓宋,算下来还是宋父没出五福的四堂叔,两家关系自然与其他人家不同。 而阮家大姑娘与自家侄孙的亲事,自然也有有所耳闻,他本来是不想来的,毕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