裾。
谢逸向前几步,拨开了杂草,眸光闪动,转忧为喜。
蓦地一笑。
谢淑君有救了,而他也不用每月被蛊虫折磨了。
*****
裴府中。
“晚晚....晚晚......”
萧晚吟好似听到母亲再唤她,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床边的人影看的不甚清楚,模糊了又模糊,让她又一瞬间觉得,她是不是又重生了。
萧晚姝睁开眼时,浑身酸痛,宽敞的屋内,点着安神的香料,青烟萦绕,一室的烛光摇曳。
这被子好似也是绫罗质地的,柔滑细腻,她又从衾被摸到了身上的寝衣,薄如蝉翼,柔软至极。
就连庭院中燃着一排又一排的红灯笼,照的整个庭院亮如白昼,秋风拂过,吹的红灯笼左右摇晃,地上的枯叶也浸染着金光。
这是哪?
而眼前方才唤她晚晚的妇人,也极为陌生,她走到铜镜看了自己的脸一番,又看了自己刚愈合的手上的伤口,确定她是裴晚姝无疑。
她怔楞问:“这是哪?”
面对裴晚姝的反应,谢淑君的心就如同什么坠到了谷底,谢淑君的眼睛不太好,自从她哥哥做到指挥使的位置,裴家就对她的态度对她来了个大反转。
不光在她的院中燃了不少蜡烛,就连香料什么的都是给的最好的。
表面功夫做的极好,可她这个身子却开始不争气起来,这些年喝了不少药,也没见好。
而这个女儿,却一直没在她身边,看着她疏离至极的反应,谢淑君觉得心中一阵绞痛,不过没关系,要是她这番来了,身子能适应长安的话,日后对她好些,自己毕竟是她的亲娘,当时送走她。
一是乱世,二也是情非得已。
萧晚姝看着她的模样,心乱如鼓。
谢淑君没说话,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开口了:“这是裴府,你的家呀,二小姐。”
裴府?二小姐?
裴府什么时候有的二小姐?
而且眼前的这个妇人,她上辈子也没有见过。
萧晚姝脚步有些虚浮,险些就要摔倒,谢淑君将她一把扶住。
不行,她不想入长安,也不想做这什么二小姐,况且那宋晏现在已经成了公主,万一日后见到她又该何去何从?
萧晚姝一把蹲在了地上,她闭上眼,拼了命的摇头,乌发迤逦在地,前世的每一幕不知何时,又萦绕在了她脑海中。
这些日子的努力,如流水般消散,睫羽上浸着盈盈的泪水,心中早已是泛滥成灾。
谢淑君心中也是乱糟糟的,她只有这一个女儿,眼下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家,甚至有些抵触。
自是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在父亲那边长大,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她想起了谢逸方才让自己转交给她的信封,递给了她,想着看着这封信应当会好些吧,谁知裴晚姝看过信封之后,一把走到蜡烛处,烧毁了那封信。
哇的一声哭的更汹涌了。
前世裴景逸原来还有两房,一房是裴书礼的母亲,也就是裴府的大夫人,还有一房是妾室,不过后来裴府提到她的人少了又少。
在她嫁过来之前这俩人就都不在了,没想到,这妾室竟是谢逸的姐姐。
萧晚姝边哭边擦泪,逃不了,逃不了,谢逸竟派人在暗中看着她,再也跑不掉了。
这辈子,裴府依然是她的牢笼,她哪也去不了。
谢淑君见她这般也是心疼的落泪,她边走边拭泪:“需要阿娘了再唤阿娘,晚晚自己待会吧。”
那个背影又让她心中阵阵绞痛,她的背影真的好像姜瑜,就连声音也像。
她呆呆的缩在塌上,一直缩到了后半夜。
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浸湿的浓睫缓缓抬起,眸底泛着褶褶星光。
不对,变了。
不一样了。
只要她咬死不认,她就不会再是前朝公主,也就不会卷入朝堂的纷乱,只要她咬死不认,踏实做这个裴府的二小姐。
那她也就是裴书礼的亲妹妹。
裴书礼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禁锢她□□她。
如今她是谢逸的亲舅舅,裴书礼是她的亲哥哥,她的父亲是当朝开国元勋裴国公。
屋内有风骤起,吹起蜡烛摇晃,萧晚姝幡然醒悟。
而谢淑君,只是和她母亲一般身患痼疾的可怜女人,她们都无从选择自己的命运,也无从选择自己的身体,更无从选择自己的婚姻。
生死命运都淌在一个盈盈的杯盏中。
不由自己。
接下来的几日,萧晚姝情绪好了许多,谢淑英给她送来的饭食她全部吃光,原来换下来的衣物中裹着的那包银针还在,里面还裹着医书。
幸好营生的家伙事没丢。
这些东西对宋晏而言一文不值,她不会拿走。
除了每日在屋内钻研钻研医书,她还摆弄摆弄院内的花草,院内的木槿花已经开到颓靡,让她剪下来放在瓶中晾晒。
为了方便些,她将高腰裙生生剪去了一大截,梳盘桓髻,乌发中别一木槿鲜花,额头汗津津的,也不慎在意,仪态认真,眸子漆黑。
谢淑君暗暗松了一口气,此番回来,谢淑君并未知会裴府他人,怕晚晚还是不适应,再偷摸送回翎洲,可这次她居然能适应长安中的生活了。
如今,能将她归宁这事,告知裴府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