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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交锋(1 / 1)

二月初二一早,因着庆善堂路途不近,王府早派了马车候在门外,岁安犹如上考场,一路抓紧时间与父亲复盘了几种常见病症医治之法,无暇顾及窗外渐渐繁华的街景。

到得庆善堂,岁安跳下马车,迎面三间极高极阔的朱红门楼,红瓦白墙,檐下雕梁画栋,挂着一溜八角宫灯,屋脊两只雄狮相背而卧,翼角立了几只意态潇洒的仙鹤展翅欲飞,匾额用漆金大字上书“庆善堂”,门前百姓排着长队,皆是听闻义诊特地赶来的。岁安正在心里赞叹庆善堂的气势恢宏,忽听门口一人唤自己,原是唐咏早早在门外等候,岁安于是对父亲三言两语说了唐咏此人,周济村忙请兵丁在旁另设一座,两人一人看诊一人写方,周济村对唐咏的字赞不绝口,偶有羞于启齿的妇人,岁安提笔开方,多得周济村首肯,渐至于妇人都来找岁安问诊,忙忙碌碌一天,腰酸背痛,好在得到许多赞赏,亦觉不虚此行。收拾完箱笼正待回家,抬眼见沈一白负手在旁微笑注视着自己,旁边小厮带着宛云记的糕点盒子,眼睛顿时一亮。沈一白适时递给岁安,问她:“宛云记新出的糕点,快垫垫肚子。另外新来的厨子鹅块烧的一绝,要不我们一块去尝尝?”

岁安正腹中空空,听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虽世风开放,女子无有诸般拘束,然家训在上,天色将晚与男子同行多有不便,且对方又不是陈二哥那么熟悉之人,正待婉言相拒,刺斜里唐咏揉着手腕凑上前来:“有免费晚餐可吃吗?”沈一白约摸此人就是唐咏,观他虽落魄但仪态丝毫不乱,虽粗布麻衣然书卷之气犹浓,减淡了几分笑意,叉手施礼:“唐兄可一道前往,本就是楚王殿下邀请义诊,自应招待膳食。”

于是岁安禀明了父亲,承诺人定初必回转,沈一白扶岁安上了马车,唐咏也要紧随其后上车,沈一白客客气气地拒绝:“唐兄,此马车颇简陋,三人拥挤不堪,劳烦唐兄骑马前往。”说完关了车门,岁安看着里边宽敞的能翻跟斗的王府马车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唐咏抖抖索索上了马背,只觉比骑驴忐忑许多,一路趴在马背上战战兢兢不提。

酉时初刻,这里已然烛火满堂,熙熙攘攘,沈一白与掌柜颇为熟稔,要了一个二楼雅间,三人坐定,岁安拿着沈一白递过来的雕花洒金笺爱不释手,不知该点什么菜好,茶盏中赫然是上好的信阳毛尖。醇香扑鼻,岁安心下赞叹,沈一白给二人续了满杯,温和笑道:“外祖父家有点微末茶叶生意,供给这座酒楼,以后想吃茶只管来报我名字便是。”岁安推辞说这里来见见就好,也不能时时跑来消遣。就听得隔壁一群人哄堂大笑,语调肆意毫不避人,其中一人语调泛着一点醉意的傲娇:“这一桌号称百两银子,在小爷我看来也就如马棚风,我家的厨子最差的也比这强些。”众人高声附和:“知府大人又得圣宠,又管着南阳府大小诸般事务,那些铜臭商人要入商会,孝敬孝敬大家都便(bian)宜,公子爷打小什么没见过呀,区区宛云记,自然看不到眼里!”

那年轻公子显然被拍中马屁,当啷一声扔出个物什来,语调更飘飘然:“上用的最好的独山玉,有我这个玉麒麟品相好吗?这可是我爹肃清伏牛山那伙贼匪时,黑老大亲手进献,举世无双。”众人又连番夸赞,一时间宾主尽欢。

岁安与唐咏对沈一白所点菜品赞不绝口,吃到扶墙出,临了沈一白极有眼力见地给两人各自打包了些爱吃的点心果子,又给了唐咏一张银票,说是预付这几日辛苦的酬劳。唐咏再三确认这个楚王给你报销的哦?沈一白微笑称是,唐咏方才放心揣入怀中。

三人欢欢喜喜离席,岁安推开门往外走,不意正好外间一团金碧辉煌的光影嗖一下闪过,将自己的食盒打翻在地,岁安一惊之下伸手哎了一声,沈一白身形极快闪出将岁安护在身后,却见倒地的是位锦衣公子,脸上若不是带着一个巴掌印,倒也还算周正,此人正是时任南阳知府丰鸿的独生子丰趣。只见他本来倒地捂臀大叫,瞥见岁安的花容月貌,顿时喜笑颜开弹起身来:“惊扰小娘子罪过罪过,不知小娘子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呀?”沈一白横眉冷目:“我当是谁,原来是丰公子,国丧期禁宴请宾客,缘何又在这里大摆宴席?想必是丰府台授意,待我禀明楚王殿下与父亲,定要参你个大不敬的罪名!”

话犹未了,另一边噼里啪啦的打斗已然分出胜负,一男一女徒手撂倒了十几条大汉。只见那姑娘回转身来,欺身上前,出手极快,咔咔两声这丰公子的下巴就与上颚分了家,岁安惊叹:“哇好帅!”身后男子适时递上一张帕子,姑娘回眸冲男子一笑,擦完嫌弃地扔了帕子,复又板起俊脸:“跟他废什么话,教训了再说!”

丰公子素日众星捧月惯了,今日接连搭讪不成,反而吃了大亏,哭又下巴极疼,由众人扶着咿呀咿呀的走了,那姑娘扶着路过被带倒的唐咏站起,双手抱胸,一脸得色:“那么多人打不过我和鸣哥两个人,羞也不羞!”岁安一脸崇拜盯着这姑娘,只见她长长的头发利落挽起,眉目间英气勃勃,打了一场丝毫不见力竭,应是自小练武。沈一白上下打量岁安无事,方才与二人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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