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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无好宴(1 / 1)

丰府距离府衙一射之地,门面极为低调,只有黑瓦白墙,青色字体的“丰府”二字已掉漆,走进去却极为开阔,大片的假山洞穴错落有致,隐隐有些异味传来,岁安几人走在抄手游廊上,感觉地形颇为复杂,乱中又似有章法,沈一白一路上暗自留心园子布局方位。路上未曾见到一个婢女,在前带路的管家一语不发,面白无须,神情木然,只有丰鸿极力应酬,说此间本为杂耍戏班豢养动物之所,经营不善倒闭故而贱价折算给了丰鸿,又因本官两袖清风无钱修缮,故而仍保持着原来的景致。

不多时将及正厅,上书四字“松柏巍然”,笔法苍劲有力,显然出自名家之手,丰鸿得意非凡,笑呵呵向众人介绍这里的柏巍正是当年先皇赐给自己的字,匾额亦是御笔亲题,这份殊荣举世少有。

众人正说话间,池边有动静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传说中被训了一顿在家中面壁思过的丰趣丰子年,正视图将包的严严实实的一颗脑袋往鹈鹕长长的嘴巴里伸去,一边塞一边挑衅:“傻鸟,来咬我啊!咬啊!咬不到吧阿哈哈哈哈哈!”

丰鸿那被先皇赞誉过的虎躯一震,一直维持完美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东非大裂谷,嘴角抽搐半晌,艰难地自我找补:“我儿……本性……本性纯善,总能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万物皆有灵……那个动物也能处之甚谐,哈哈,哈哈哈。”干笑了几声,见众人面露不忍与同情,忙招呼一同去厅内就座。

几人分宾主坐下,丰趣从外骂骂咧咧地进来,鹈鹕将他的纱布啄开了,缠成一团。岁安看的不忍,动手将其包好,还顺手挽了个蝴蝶结固定,丰趣扯动嘴角冲岁安傻笑:“我早看小娘子人美心善,到时候走让我爹爹给你多多打赏。”坐下又对另外三人瞪眼呲牙,比比划划,以示不满。马鸣远一脸阴沉,刘明月抬下巴伸拳头不甘示弱,沈一白老神在在观察丰鸿神色,岁安眨巴眼睛努力憋笑。

丰鸿气的将桌子一拍,震掉了一桌筷子,随手拿起一根敲了敲儿子的头:“孽畜!让你闭门思过,你又出来丢人,来人,把这孽畜拉下去锁屋里,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丰趣嘴硬道:“爹爹,您早在府中放上几个婢女,我何至于天天跑外头找小姑娘顽去!”丰鸿横眉倒竖立时就要亲自动手绑人,丰鸿赶紧骂骂咧咧地又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对岁安抛了个龇牙咧嘴的媚眼。

丰鸿揉了揉太阳穴,好容易平复了心情,给众人斟满了酒赔罪:“那日在宛云记我儿对明月贤侄与周姑娘言语得罪,实是我这做父亲的教养无方。听闻明月贤侄如今已在军中历练,周姑娘亦在普化禅寺中勇救楚王殿下,二位皆是当世巾帼,还望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不成器的混账一般见识。”

刘明月叉手回礼:“府台大人客气了,我与鸣哥出门在外,不识令郎出手失和,也还请府台大人不要怪罪。”岁安赶忙学着行礼道无妨。

丰鸿哈哈大笑:“岂敢岂敢……予冰与鸣远吾侄俱是今科举子,文韬武略自是不凡。当年与常川兄在京遇到,有幸目睹常川兄一举摘得探花郎的盛景,后又同朝为官,交情甚笃,实乃缘分啊!如若需我相助,虽现如今官员被那妖道谋逆之事牵连大半,主考官未定,然我与陈阁老亦是能说得上话的……”

沈一白微微一笑:“府台大人多虑了,我等上蒙圣恩,下得独山书院先生教导,自是要将胸中真才实学报于国家,岂敢劳烦府台大人,陈阁老一生克己奉公,想必也不愿做此有违本心之事。”

丰鸿尴尬地摸摸胡子:“哈哈,再说,再说。我儿在宛云记宴饮之事,不敢污圣上视听,现已受了教训,还望贤侄看在我同汝父同届之情……”

沈一白道:“那是自然,丰公子一向在家勤读圣贤书,何曾上街宴饮?”

丰鸿十分满意:“对对对……明月贤侄如今已谈婚论嫁,真是时光荏苒。当年某与刘老将军缘铿一面,算来竟有将近十年的光景了。那时湖广一带刁民作乱,刘老将军与我奉旨平乱,匪徒势大,将刘老将军围于山野,多亏我及时赶到,不然何以大败匪徒,成就今日的刘家军呢!”

刘明月早冷了脸:“丰府台莫不是记错了?当年黑水山一战,我爷爷与你定下计策,孰料到了日子你却迟迟未来,我爷爷率众且战且走苦苦支撑,将对方精锐耗尽,我三叔一家亦折在此役,你方才率部姗姗来迟,白捡了镇南将军的名头,明日上京小心我参……”马鸣远握住刘明月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再说。

丰鸿吃惊的张大嘴巴:“此事竟以讹传讹至此,三人成虎,误我名节!待我查出是谁传此谣言,定要回禀圣上诛其十族,以慰刘家军牺牲众将士的在天之灵!不过,此事年深日久,得要细细查访。今日且当旧友久别重逢,特特备下了川渝菜色,来吃菜吃菜。明月贤侄,我且提一杯与你赔罪。”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捏着酒杯神色不定,眼神暗暗看向后堂,沈一白忽道:“府台大人,今日去驿站接我们来此,实在是大张旗鼓,人尽皆知,倒不好不把酒言欢尽释前嫌,我等回去定要好好向众人称赞府台大人的盛情款待,新帝那边,自然会请楚王殿下替丰府台美言几句。”

丰鸿怔了一怔,缓缓放下酒杯,复又换上笑容满面:“贤侄说的极是!今日莫谈国事,只论人生故事,风土人情,哈哈哈哈!”

一时间席间诸人俱都笑语盈盈,十分融洽,忽听门外有人高喝:“丰柏巍,人呢?”众仆从拦也不敢拦,一路解释:“回楚王殿下,老爷正在正厅宴客……”“什么宴客,他丰柏巍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来请客?怎地不去请我?只怕宴无好宴!”

众人离席迎将出来,岁安腹诽道:这救兵来的好迟,沈一白都打扫战场了,这救兵才采摘胜利果实了,可见古往今来,战场此计屡试不爽。

李格非负手而立,看几人俱都好端端的,探头看了看桌上琳琅满目的盆盆罐罐:“丰柏巍,你这宴席又是辣椒又是花椒,本王不喜欢,今日就不用留了,人我带走了,你自己吃吧。”

丰鸿俯首称是:“不知殿下爱吃什么?我可着后厨做来。”

只见一行人去的极快,丰鸿抬头只来得及看到楚王殿下飘飞的衣角,遥遥听得空气中传来楚王殿下的回答,清清楚楚的四个字:“胡辣汤,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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