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缭绕。
黄绿相间颜色鲜亮的出租车顺着时而蜿蜒的弯道,徐徐朝山腰驶去。
乔缃缃坐在车里,叮嘱师傅慢点开,安全要紧。
司机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抱怨不该接这单,一会儿下山要遇见大雨。
乔缃缃看着车内玻璃上逐渐蒙上一层雾气,开始渐渐感到一阵冷意,起了几粒鸡皮疙瘩。
越开越幽深,虽然泊油路整洁,但往来一辆别的车也没有,不由得让人发怵。
此刻,她后悔接了这单。
只怪自己一时心软。
那个西西弗不思每天烦她,她本来就因为愧疚拼命在做新的策划案,忙到不可开交,被他打扰得快神经脆弱了,没多余的精力跟他纠结。
他还跑去弄盖了公章的老人的医疗证明材料,保证故事的真实性和恳切性。
乔缃缃爷爷也是阿尔兹海默症走的,一时共情,就答应了。
这会儿只想拍死自己。
然后默默给黎绯发网约出租车的订单号和车辆信息。
“师傅,这里是挺偏僻的,我给您付三倍的车费,您慢慢开,不着急,这趟也不白跑。”
司机闻言,便不再多废话。
一辆黑色的汽车压着路面,在直道上从出租车身边飞驰而过,乔缃缃没想到还能遇上别的车,等想再看一眼时,它已经拐弯了。
车里,是一脸严肃的明绎。
他刚刚被廖泽西电话通知,有个仿冒的华绮,正在去奶奶家的路上。
廖泽西还在那边自鸣得意:“我都没告诉她你的具体情况,就怕现在的年轻女孩子提前查信息了耍手段。”
明绎当时都来不及细问清楚,立刻开车往奶奶家赶。
“你闭嘴,你倒是有经验,但我不需要。”
廖泽西被打七寸,听他烦躁的语气似乎很生气,只好弱弱地说:“人家化得挺像的,昨天发照片给我,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明绎半路上遇到出租车,终于松了一口气,没看他发来的照片,直接骂:“你是不是有病?”
廖泽西在电话那头委委屈屈:“我不是为你好吗?是谁没办法跑来找我喝酒的。”
“我已经赶在她前面了,不会让她进去的,你心里有点数。”
说完,明绎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到栖远山居门口,他没下车,也没把车停进院子里,守株待兔。
出租车司机在大门口停车。
乔缃缃拿手机支付车费,临下车时道别,让师傅小心慢行。
师傅说了声‘谢谢’后,立刻下山了。
乔缃缃一出车门,才发现山上格外冷,而这位华绮女士,又是位先锋酷姐,上半身基本都是紧身短款。
抱着胳膊根本不管用,她用道具帆布包裹了一只胳膊,缩着脖子往门口走。
酝酿了很久的雨点落下。
她抬头,密密的雨线,如长长的银针,从天上垂落下来,落在皮肤上,居然有刺痛的感觉。
她第一次知道,皮肤冰凉的时候,痛感神经如此灵敏。
另一边停着的车里走下来一个人,乔缃缃无暇他顾,直直地往门口走。
直到一团黑色的人影堵在乔缃缃面前。
乔缃缃冷得反应都慢了半拍,皱了眉头后,慢慢抬眼,看面前的人。
这一眼,让她思绪突然活泛起来。
她像见到鬼一样,惊惧过后,只想夺路而逃。
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明绎!
一个可以随时开了她的人。
她立刻举起手里的帆布包,顶在头上护住精心化好妆的脸,再怎么狼狈,在明绎面前马甲不能掉。
右手臂和半边身体突然失了热源,乔缃缃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明绎垂眸看她。
突然又离开,打开后备箱找什么。
折回来时,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乔缃缃。
乔缃缃太冷了,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披上外套,仍旧用帆布包遮脸,手抬起来怕外套滑落,于是只抬了下手臂举着,头低低的。
乔缃缃仍在震惊中,以为明绎就是那位西西弗不思,心里感叹未免反差太大了。
“我知道你是过来干什么的,但这是我朋友的恶作剧,我并不需要。”
他说完看了一眼下山的路,出租车已经下山绕了一圈,青黄色在林木间隐现。刚才他刚好回高秘书的信息,等下车,已经看不到出租车了。
明绎绅士地说:“让你白跑一趟了,我可以送你下山。”
乔缃缃从见到明绎的第一眼,心里就开始打鼓,咚咚地,一下、两下……
好险,西西弗不思不是他!
不过,此刻她完全不想搞懂这份订单背后的任何关系,只想跑路。
不知道是外套的温热起了作用,还是乔缃缃因为紧张气血上涌,她心头热了很多,牙齿不再打颤。
她迫不及待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似地,垂着头说:“好,我现在就走。”
明绎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倒愣了一下。
“费用会全额给你结。”
乔缃缃点头:“谢谢。”说完就要转身。
大门从里面打开。
天色不好,桂姨撑着伞出来看动静。
明绎和一个女孩子立在微雨里。
山上烟笼雾罩的,两人身上浸着冷气。
但看样子,女孩一身落寞似乎要离开的样子。
桂姨立刻赶出来。
明绎好不容易带个女孩子来山上,怎么能轻易放走!
她挡在了乔缃缃面前,把伞撑到乔缃缃头顶。
乔缃缃在愕然中,听到明绎叫了一声‘桂姨?’
乔缃缃看眼前的人。
桂姨正慈爱地看着乔缃缃,嘴里念叨着:“身上都湿了,怎么不进……屋……”,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语气慢弱下来。
乔缃缃看到了她眼里的惊喜,大约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