谩骂声铺天盖地。
沉月一眼扫过去,他们又眼神躲闪着回避。
众人心思昭然若揭。
他们并不关心钟肃的死活,甚至在心中庆幸。可同样的,他们亦不希望奉一只卑贱的半妖为主。
可当这只半妖平静的目光投向他们时,他们竟感到了一丝心虚。
然而越是心虚,就越要高昂的声音来坚定自己的想法。
陈慕青满意地轻笑一声,两个侍卫将沉月的手腕捉住,强硬地放在陈慕青面前。
沉月蹙起眉,眸中掠过不易发现的厌恶,“你想干嘛。”
陈慕青的笑容淡去,他冷冷地盯着女子,忽而又笑了起来,“师姐,你很聪明,所以师弟很是欣赏你,不如师姐将烛月抛弃跟随我,师弟就可以考虑不杀你。”
沉月冷嗤一声,侧过脸不再看他,“魔也配做我师弟?”
话毕,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转过头,少年微微俯身,眼眸深处溢出魔气。
他神色扭曲阴沉,“你是何时得知我的身份的?!”
沉月不言不语,冷淡地与他对视,眼中情绪像是终年不化的寒冰,夹杂着对他的排斥。
陈慕青表情空白一瞬,随即愈发恼怒,他指间用力,直到沉月的下颌通红一片,才呵笑一声放开手。
“既然师姐知道了我的身份,又不肯归顺于我,那师弟就只能送师姐转世了。”
他掸掸白色的衣袖,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声音淡下去后,他嗓音沉重:“既然钟城主是被这个妖女杀害的,我们便要给钟城主报仇雪恨,以慰城主之怨。”
底下的人举拳附和。
“对,要为城主报仇,不能放过这个妖女!”
“不能放过她!”
陈慕青把玩着锋利的匕首,意有所指道:“钟城主是被放血而死的,那么,大家认为这个可恶的妖女该如何呢?”
放血而死?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想干脆利落的让她死,并不想折磨她,毕竟她是姚城主的女儿。
陈慕青轻哼一声,怂恿道:“妖女如此残忍,各位难道不想为城主报仇吗?”
陈慕青将沉月扯到身侧,两个侍卫仍然按住她的肩,防止她挣脱。
他锢住沉月的小臂,匕首翻转间割破血肉,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溪流般的血液,滑落到石刻的法阵上。
点点金光炸开,并不显眼。
群众又开始附和。
识海中的系统有些心虚:“宿主,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我便让你假死脱身。”
沉月眸中映出鲜血淋漓的手腕,伤口旁还留有旧疤,经过仙药的涂抹,几乎消失不见。
她感受着钻心剜骨的痛,思绪很清醒:“假死之后呢?又要替女主挡刀吗?”
系统支支吾吾:“这、这个,假死后宿主就知道了。”
陈慕青看着哄闹的人群,轻笑着问:“师姐,这种感觉如何?”
沉月唇色渐渐苍白,她启唇,嗓音清冷:“我不是你师姐,别侮辱我。”
“你!”陈慕青抓她小臂的手猛一用力,她皱了皱眉,脸色依旧淡然,陈慕青忽然就不生气了,“姜沉月,希望你死在我手中时也能这么想。”
匕首寒光凛凛,又狠狠在沉月腕上划了一道。
他扬唇笑起来,正要说些什么——
嘈杂的人群后方猛然炸起两声凄惨的叫喊:“救命!救命!妖族杀人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众人犹如被惊扰的蚁群,推搡挤压,往法阵的方向退,被赤色妖力缠住的人像是脱水濒死的鱼类,苦苦挣扎。
陈慕青眸光一冷,“谁?!”
沉月盯着那抹血红雾气,苍白的唇动了动。
为什么要来救她……
不是知道酒里有毒嘛,都如此对他了,为什么还要来。
只要乖乖等雪玉,就能获救,就能解毒,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那么恶毒,父母都远离她,根本不值得真心的喜欢。
人群颤栗着退居两侧,喉咙仿佛被扼住,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赤红血雾中的少年一步步走来。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少年抬脚,描着麒麟金纹的黑靴漠然跨过尸体。
他持着一柄森白的骨剑,尚且温热的鲜血汇聚着自剑尖滴落。
“废物,你怎么敢的。”
陈慕青收起惊愕的表情,笑得阴狠,“原来是姜师姐的情夫啊,本来想慢慢折磨你的,可你自己送开门,便随师姐一块赴黄泉吧。”
“所有侍卫,把他拦住!”
锐利的匕首将沉月另一只手腕划破,汩汩鲜血涌出。
沉月控制不住的倒退一步,又被一只手握住腰身揽入怀中。
陈慕青锢住她的脸,她的眼中映出台下的景象。
少年的打法疯狂,完全不考虑技巧,那柄本不再使用的白骨剑将一个个侍卫斩杀,鲜血溅上少年的脸,他却全然不觉。
宛如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陈慕青靠近她的肩,低柔的声音扑在沉月耳畔,“看见了吗?他快毒发了,所以才这么不要命的杀人。赤鸩毒,灵力越高者,毒发越快,最后他便会自燃而亡。”
沉月长长的睫毛颤了下,轻声道:“贱人。”
陈慕青抬起她的脸,阴沉质问:“你说什么……”
“我说。”她掀起眼睫,眸子如耀眼的琉璃,“你就是个贱人!”
陈慕青五指成爪,猛然扼住她的脖颈,脸色扭曲森冷,如厚重压下的层层黑云,“姜沉月,我要你死——”
余音未落,他神色兀然一变,扯着沉月旋身躲过。
浴血的骨剑铮鸣一声,擦着他的耳朵而过,钉入石面中。
一缕长发飘扬落下,陈慕青收回目光,脸色极其难看。
把守的侍卫仅剩三个,徘徊在少年附近,不敢近身。
子桑祁压下喉间腥甜,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