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这店面也是因你有的,名声也是由你造的,几次遭难,也是靠你解的围。我次次说不需要你帮忙,但仔细想想,若没有你出手,却也走不到今天。”
沈潜却摇头,道:“虽如此说,但没有娘子,我也不会分半点心神给这间书肆。我没有什么济世济民的志向,只会想着多培养几个属下,多盘下几间金店罢了。”
许明月被他说得一愣,半晌,方道:“你倒……坦诚许多。”
沈潜垂下眼睫,苦笑了一声:“我只是,不敢再对娘子说谎。”
他眸中神色沉沉,许明月也不由跟着那片沉色,忆起李乘风劫法场的那个正午——
她将话说完,便朝不远处呆呆站着的清漪走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潜追上来攥住了她的手。
她甩了一遍,又一遍。因为他握得太紧,手腕刺疼,却也没能挣脱。
沈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闷闷的,急切的:“娘子,娘子,你听我解释。我知错了。”
许明月手上动作终于停下来,她只淡淡道:“松手。”
沈潜迟疑许久,终于放手,但很快挡到许明月身前,解释道:“李乘风一事,我只是借势而行……”
他说到一半,声音却骤然顿住,继而神色也僵住了,只是愣愣地看着许明月。
许明月抿着唇,抬手将脸侧的水珠抹了去:“我不想听你解释,沈潜。”
“假成婚,你给我的解释,是假的。”
“金陵,你说会将一切都说给我听,我到现在也没等着。”
“我以为你为我身陷囹圄,整夜整夜只是在想,怎样能叫你活,若你活不成……”
她深深舒了口气,垂下眼去:“可这也是假的。”
她沉默片刻,才又抬眼看向沈潜,字字分明道:“你说的话里,十句有九句是假。所以我如今一句,一句也不想听。”
她绕过沈潜要走,不知为何,沈潜也没有再拦住她。
……
许明月自回忆中抽身,后知后觉,当时自己将话说得有多绝。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抿了抿唇,道:“沈首辅自己自在便好,不必为了旁人改变。”
沈潜的视线却不肯放过她,只幽幽地,却如有实质地凝在她身上:“我想为娘子改。”
许明月沉默片刻,仍不抬眼,只错开话题:“沈首辅府上银钱若有余,与其在什么金陵厨子、白玉发簪上下功夫,不如为自己多添些食盒。”
沈潜闻言,愣了愣,瘦得不成形的指节下意识缩了缩。
但只片刻,那指节顿了顿,很快又舒展开来,仿佛很想叫人瞧见似的。
他闷声道:“娘子不必担心,我只是每日吃不下饭食,一天最少时,只用一顿饭,但府中银钱是够的。”
许明月不由皱眉,抬眼看他,想说些什么,但瞧见他眼中藏不住的光亮,忽然明白过来。
于是只淡淡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不叨扰沈首辅,我先告辞了。”
沈潜似乎被她这无情的答话惊住了,直至她走到门边,才扬声道:“娘子,你若不陪我用饭,这一顿午膳我也吃不下去的。”
许明月只回首看他一眼:“那便得沈首辅自己斟酌了。许氏书肆今日起便不拦沈首辅入内了——若沈首辅身体恢复康健。”
她说完便阖门离开,独留沈潜一人坐在桌前愣着。
许久,他忽然走出房门,唤来小二,点了整一桌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