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还有相见之日。师父这话,便是肯定了她心中所想,果真那样,哪里还有再相见呢?
“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放你师兄在这儿和你一起,只是稳妥起见,并非是托孤之意。”
托孤二字,惊得林如海为坐不住了,连忙躬身作揖。
“国师福泽深厚,定能平安归来。
托孤意味不同一般,于公,下官担待不起这份责任。于私,连日相处以来,林海深知您与季公子师徒情深,恰似舐犊之情,如何能代替您这位师父去照顾好他?
再不会有比您做得更好的了,季公子和玉儿两个弟子尚且年幼的份儿上,万望您一定珍重自身呐。”
与他们父女截然不同的,是跪在地上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季源。
如果说一开始问出的话是他还有点跟师父闹脾气的意思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在劝说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再怎么愚钝,也是跟着师父好几年的人了。黛玉能猜到的事,他又如何会想不到。
甚至,因为见识过,也直面过那些东西的诡异和强大,他比师妹更清楚地知道师父此行的凶险,更理智地明白师父的决定是最为明智的。
因此,他说不出挽留的话,师父也决然不会给他同去的机会。
手边不远处就是师父赠予他的剑器,也是历代国师传承下来的法器,很沉重,如同这个官职代表的责任一样沉重。
在他的修为超过师父以后,这柄法器就到了他手里。
而如今,他要接过的不再是这法器本身了。
他脾气怪,偏偏生了一副水一般的模样,贵气温润,靠着习武修道才显出几分硬朗冷峻,如今心思一沉,整个人像是冬天冰封万里的寒江,孤零而又强硬。
苍木道人看着自家徒儿这副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要扶他起来。
没成想这大徒弟纹丝不动。
苍木拉不动他,也不强求,将黛玉放在他面前了。
“阿源,为师没什么想要嘱咐你的,平时已经唠叨得足够多了,一切你都明白。此行不算绝境,我应当还能再用这把老骨头活几年,但凡事总有万一。
国师的权柄和一应传承早都为你铺垫好了,为师对你很放心。唯有你师妹,将将入门,我还没教她一分半点。
若是天不佑我,就拜托你替我教导玉儿了。长兄如父,作为大师兄,你也要好生照顾她。玉儿的秉性我明白,她会是一个好师妹的。”
“你们二人,要彼此照应,不求能做出多大功绩,能像家人一样相互陪伴,为师就已经满意了。”
“记住,人与人的羁绊,是束缚,也是盔甲,尤为珍贵啊。”
老道士说完这些,便不再留恋了。一道飞符出手,他人就消失在几步之外了,眨眼就没了踪影,正如那日的癞头和尚一样。
林府迎来了久违的寂静,季源更是沉寂了好几日,没过多久,却较往日有了些鸡飞狗跳的意思。
好好的书香府邸,被造弄得如狂风过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