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后,只剩下农夫们的惊呼,“天呐!她不见了!”
“大老爷!她她她……”
“她去哪儿啦?!”
“是魔法!她是个魔法师!”
“都给我,闭嘴!”
*
我从一间木板房的屋檐下取下了两个竹漏绑在脚下,它们让我在风雪中的行进快上了许多。
此刻,我已经进入了百米之外的那片云杉树林,这些树木很高,越往深处就越高,它们那如同尖塔的树冠层层相连,让这儿显得昏暗无比。
寒风呜呜的在树杈间歌唱,唱到动情之处,大块大块的白雪便会从树杈上滑落下来,堆积在树根旁,或是填埋进那一路向前的浅浅的脚印里。
看得出来,他们的脚程轻快而稳健,或许在我艰难跋涉一步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跨出了三四步的距离。
喔,还真是没有魔法做不到的事情!可偏偏这个魔法-师是一个杀害人类的恶魔!
*
我到底还是没有跟丢他们,因为,在我气喘吁吁的转过一颗几乎要三人抱的榆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快要找到他们了。
在榆树下,我看见了一根被风雪腐蚀的弯下了腰的精铁灯柱,灯柱上雕刻着的那一圈如同扭曲火焰的花纹。
这是通往墓园的指引之灯。
呼了口气,我小心的抚掉了灯罩上的雪块,只见碧绿的魔法火焰正在里面摇曳,每一次摇曳,火焰的尖端都只会指向同一个方向--墓园的方向。
而那名农妇告诉过我,他们要采的草药叫做墓地什么来着?
*
锈迹斑斑的铁门里是一块又一块白色的石碑,上面用漆黑的涂料雕刻着死者的名字。
猛然间失去树冠的遮蔽,这儿的雪地显得白的耀眼。
我是真的累坏了,扶着那刺骨的精铁门框喘了好半天,才觉得自己能够看清楚那些带着重影的东西。
环视四周,我终于找到他们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我看见了两个倒在雪地里的身影,就在那座被白雪覆盖的十字之后。
是沙丽和斯戴芬,她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圣光在上,她们不会死了吧?!
我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一把将那名女孩翻过来。
“沙丽?!沙丽?!”我用力的摇了摇她,可没有丝毫回应。
只见她双眼紧闭,眉宇紧蹙,若不是离得这么近,我根本就听不见她呼吸的微弱,她的脸颊憋的通红,像极了当时因为中毒而窒息的达利安。
她旁边的斯戴芬也一样。
下意识的,我去摸沙丽的贴身行囊,她那些蓝色的药水肯定能帮上忙,可是,我却摸了个空。
“你在找这个?小老鼠?”不期,一个嘶哑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身后,伴随着清脆的硬物碰撞声。
那个声音让我的心脏一下子跳进了嗓子里!
蓦然转身,我半跪在地上,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将它护在了咽喉前。越过漆黑的皮手套,我看见了那个披着斗篷的形容如同骷髅的……恶魔。他就站在我的十步之外,苍白的右手捏着沙丽的行囊。
恶魔……
仅仅是这个词,就足以让怒火升入我的脑海,烧毁我的理智!
我是如此的憎恨它们,又是如此的畏惧它们。
他身上的那股若有似无的硫磺味道,让我的腿不由自主的发抖,让我只想把自己塞进那厚厚的石棺之中,这样就不用站在他的面前!
但是此刻,或许是因为呼啸的寒风,冰冷的白雪,躺着我脚边饱受窒息之苦的沙丽,还有昏迷不醒的达利安,我没有在愤怒与恐惧的驱使下,红着眼扑上去或是转身逃走。
“盖里……”我盯着他那双喷出绿色火焰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了他的名字。
“瓦里玛萨斯。”他更正道,似乎想往前一步。
“别动!”我大喊,一下子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我的匕首渴望鲜血很久了!”
“喔!”他扬起了眉毛,摊了摊手,“你,费尽全力的单独来到这儿,我以为你要和我谈一谈。”
我更紧的握住了匕首,目光盯向了他那干瘦的脖子,“哪怕我费尽全力,我也可以在你念出咒语的第一声里割开你的喉咙,你可以试试!”
“……呃……”不期,沙丽轻微的呻-yin了一声,她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紫了。
我横跨了一步,将她彻底挡在了身后。
盖里,或者我应该说是瓦里玛萨斯晃了晃手里的行囊,“那么,我还是要先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才会听话?”
“如果你想跟我谈谈,那就先把药瓶给我!”
他直直的盯着我,忽然咧开嘴笑了,“如果你想要跟我谈谈,就先把你的小刀扔过来,小老鼠。”
他想要我束手就擒?
这个见鬼的矮子……
等等,矮子……
你瞧,虽然他也是一只恶魔,但他似乎被困在了那具弱小的身体里,除了摆弄毒-yao和他的小把戏,他根本就没有玛尔甘尼斯带给人的那种无法反抗的恐怖实力。
或许……我可以在一击之下让他就范?
再次看了看他高举的右手,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的直立起身体,扬手把匕首扔了过去,“给你!”
他满意的扬起了眉毛。
匕首的锋刃很薄很平滑,随着不住翻转的剑身,完美将夺目的日光反射的到处都是,在它即将落地的时候,它终于将那如同白剑的光反射进了他的双眼!
那一刻,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正是时候,我的右脚猛然发力,下一秒,我已经窜上半空,如同流星一样砸在了他的怀里。
砰--
沉重的撞击让我的肩膀传来碎裂般的疼痛,更让我们一下子都朝后飞了起来!
“噢!”盖里,或者我应该喊他瓦里玛萨斯一脸扭曲的惊呼了一声。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尽全力的在他的右臂上一劈,那一刻,我听见了清脆的骨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