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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2 / 3)

林月回只觉得他疯癫,这是去席家立他没皮没脸又听不懂话的木呆御史人设了。

她额角直跳,锦瑟又来通传夫人叫她去帮忙,把各家送来的礼单整理好,年礼入库,每年这都是个苦差事。

皆因林家的亲友,往来的商客之多之广,从腊月二十到今日每日都有人上门来送,林月回每次都想借故出门躲懒。但是王秀会捧着头倒在桌子旁,直叫唤自己头疼眼花,然后又慢慢起身,假做漫不经心,说要是林月回有事就走吧,她再撑会儿就是了,谁让她是做娘的呢。

每每让林月回都说不话来,属实是把她拿捏住了,只能老老实实给王秀干活。

谁生的种谁知道,王秀在这上头从没有输过,对这四个子女是各有各的法。

忙活到天色渐沉渐黑,林家檐下新换的彩珠灯、流苏灯,小厮拿下来一盏盏点上蜡烛又挂了上去,流光溢彩的。正中的厅堂里专挂了两大盏琉璃屏风灯,光蜡烛就用了十几根,明晃晃带着朦胧的亮堂。

此时林家还尚未开饭,老太君坐在大门前,她搂着淳哥儿和团团,林城平并两个儿子站在旁边,其余女眷都各自分开站着,林月回挽着林玥缃的手,全都聚精会神瞧着前边。

门前有六个高矮不一的花桩,小厮将一个个的烟火盒子放上去,拿蜡烛去点引线,先点的叫赛月明,光焰青黎,色如初曙,燃得好看又叫两个小孩子哇了好几声。

塞月明没燃完,紧接着又点了紫葡萄,一串串紫色的焰火,形似葡萄又叫众人喝彩,彩莲舫和慢吐莲贵在美,莲花样式的好看,却不够新奇。

第二高的烟火叫琼盏玉台,要小厮踮着脚去点,引线又很长,等它一燃起就旋光四转,绛火银花引得人惊叹。

最上头的那个烟火,得踩着椅子上去,那是专给老太君放的,叫做八仙捧寿。焰火一簇簇喷涌而上,在黑夜上空好似见到了几个神仙骑着象捧着宝物去祝寿,而后一点点落下。

喜得老太君连连直笑,说有心了,众人又搀扶着她往里走,门外又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一声比一声响。

林珩是等着爆仗燃歇才到的,连衣裳都来不及,到了堂屋就连连说自己来迟了,又给老太君磕头,问曾祖母安。

老太君让他赶紧坐下,俱是等他来才开席,而林珩到席府美其名曰拜访,实则从下午天还亮着赖到天黑不走,气得席家是横竖无法,留他吃了顿辞旧宴。

那顿宴俱是上好的食材,什么用几十条的鱼肚子做出来的菜,什么熊掌鱼翅,什么烹龙炮凤,气得他一边吃一边恶心,全都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

等他吃饱喝足后,留下一地狼藉就拍拍屁股走了,让席家当家人气得发抖。嘱咐门房日后别放这人进门,连上头要他时时刻刻派人盯着林珩都要放弃了。

生怕看到那些没有教养的言行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至于林家的菜肴也较往常更丰盛些,一鸡九吃、风鸡狮子头、水晶脯脑、五香牛脯等,总有一二十碗。

饭毕,林城平和王秀先给老太君磕头送福,又是林瑞和顾蕙带着团团上去,磕完就是林璟跟李和仪并淳哥儿。

老太君俱说了吉利话,给孩子发了沉甸甸用红布缝就的织金荷包,里头装着俱是金银玉石。

到林珩上去磕头时,老太君就说好孩子,她实则是想,这个除夕要是老大一家也在该有多好,可惜事不遂人愿,只得着正月才能团聚几日。

又想起还在吃斋念佛的儿媳,这个年节也不肯露个面,她也不愿再管。

林珩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就给块玉佩,叫他平安顺遂。林玥缃给的是套头面,俱用珍珠打就的,老太君对她别无所求,唯有顺心顺意顺己,安康安稳安乐。

到了林月回,她整好裙摆结结实实磕了个头,正心诚意道:“祝曾祖母海屋筹添,椿龄无尽。”

“禧姐儿,你来,”老太君从旁边婢女捧过来的托盘上拿出来一盏莹白的灯。

这是用石头做的灯,是从高丽国来的禅灯,这灯又叫做月灯。老太君虽然信道,但上了年纪后也兼修佛道,听闻此灯后觉得名字里带月颇好,就托人漂洋过海买过来。她想此灯长久不灭,又托人找了很多小的夜明珠放进去,自是光不尽灯不灭。

她颤巍巍地将灯放到林月回手上,她看着这个年轻聪慧的孩子道:“这灯曾祖母就传给你了,望禧姐儿你一灯能破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

佛家将佛法薪火相传又叫传灯,她想着寓意极好,特将这灯传给林月回。

这灯沉得林月回都抱不住,她不知其中意,但她很是爱之。

如此一番,老太君也确实坐不住,先行告辞了,剩下的还要除夜聚饮,达旦不眠,年轻的几个公子凑在一起酣饮,林城平则躲出去抽旱烟去了,难得过年王秀不拘着他,自要抽个痛快。

其他女眷的话,王秀很爱抹牌,她让婢女去取了一副象牙牌来,找了张桌子铺了毡条,往上倒三十二扇牌,招呼媳妇女儿过来打。

林玥缃忙躲到林月回后面去,推拒道:“娘找禧姐儿打吧,我是抹不来的。”

“我不找她玩,她算得可精了,”王秀忙摆手,“等会儿一晚上竟是丰了她的腰包,倒叫我们输的一干二净,祺姐儿你来玩一把。”

林月回摊手,“不是我不想玩。”

林玥缃只能坐下,但有林月回指点,一晚上也小赢了几把。

等到三更天,两个小的早就睡了,其余人熬着也忍不住打了个盹,适逢外头又打起爆仗来,吵嚷得人清醒了几分。

待到天亮,各自都回房去歇下了,熬了一夜本应该沾枕就睡。林月回倒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合眼。

这一觉就沉得睡到午后,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猛地坐起身,忙摇铃让锦瑟进来,问她:“昨日是不是收到了一份拜帖?”

当时她忙着对礼单,旁边又有人说话,一时没有听清,梦里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是有份拜帖,是方公子,”锦瑟急忙改口,“是方小姐送来的,当时她听我说小姐暂脱不开身,就说初二再来拜访。”

林月回顺了一把蓬乱的头发,“怎么不再跟我禀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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