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怜打开了车尾,方便蓝按将箱子搬进来。
也正是这样,隔着车尾和雨幕,裴淮真瞥见了给他磕头女人的主子。
女人背着她,身后还有个带刀的侍卫替她打着伞,那人全身绵软,像是没有一丁点力气一般,身子随着步幅轻微摆动,姿势很是怪异。
隔着雨幕,不经意间,他和那人的眼神匆匆对上,只一眼,就立刻垂下了眸子。
***
马车很快就到了山庄门口,裴淮真扶着蓁怜的手,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山庄的两位管事婆子早早就撑好了伞带着十几个小厮站在山庄外等着,她们一见着裴淮真就迎上来朝他行礼。
“小的见过大公子,大公子安好。”
“嗯。”裴淮真微微颔首,神情漠然。
“房间可是准备好了?”一旁撑伞的蓁怜出声询问。
“准备好了,就等着公子来呢。”领头婆子原本笑眯眯的,但在看到后面那辆马车下来三位狼狈不堪的女子时,笑容短暂的一僵。
领头婆子眼神中毫不遮掩的嫌弃和鄙视被裴淮真尽收眼底。
“这是……”
“是咱么大公子的客人,劳烦管事的也为她们三人单独辟出来一个院子吧。”
“原来是大公子的客人,好说好说,小的这就去。”
管事的安排的院子好巧不巧竟是相邻的,
裴淮真刚沐浴出来,坐到镜前,任由涔忝用干净的布巾为他绞干头发。
他抬眼瞥了一眼镜中倒映出来的,自己这张消瘦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厌弃。
“蓁怜呢?”
“回主子,去隔壁院了。”
蓁怜年纪尚小,一贯喜爱打听些闲事,可若是平常他就纵着他了,
可今天,那惨烈的战局和那家主子即使重病被人背着,也能维持的仪态来看,绝不可能普通人。
“我自己来吧,你快去隔壁院将他叫来。”
裴淮真话音刚落,隔壁院子就传来两三声巨响。
这声音低沉嘶哑,大到就连雨声都遮不过去,犹如受伤后被困住的野兽般的吼叫,只是听着就痛极。
“主子,主子。”蓁怜人未到声先至。
屋外,他收了油纸伞,拂了拂身上的水珠,快步走到了里间。
“主子,我知道隔壁院住的是谁了!”
蓁怜俯身凑到裴淮真脸前,一脸得意地压低声音对着两人说:“咱们救下来的这个人,是楼向晚。”
涔忝擦头的动作一怔,满脸的不可思议:
“听音阁的那个楼主吗?”
“正是。”
听音阁是戏楼,人们听曲的地方,它遍布大夏朝的所有地界,而这个楼向晚就是听音阁的主人。据说楼向晚家财万贯,其家产甚至能赶上好几个国库。
“早就听闻听音阁的家主楼向晚五年前遭贱人暗算,身受重伤后深居简出,却没曾想竟然让咱们给救了。”
“涔忝,这人并非是受了重伤这么简单,我刚才看见,这人全身上下只有头能动。”
“而且我还听说,她是中了毒才这样的,主子你见多识广,你说这是什么毒竟这样恐怖?”
“所以,刚才那几声就是她叫出来的的?”
“嗯,据说是这毒毒发的时候,全身都像是被扒皮抽骨一样的疼。”
涔忝听到这里,被吓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脸上流露出来同情。
但裴淮真则是微微蹙眉,问蓁怜:
“这声音什么时候能停?”
“据我打听到的,这楼家主子身上的毒一旦毒发,就要持续一整夜的,要是主子嫌吵,我去找管事的,咱们换个院子。”
“不用,这院子是我住得惯的。”裴淮真敛下眉眼,似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吩咐。
“蓁怜,药箱可是带了?”
“带了的,带了的什么都可以不带,但是药箱一定是带了的。”
蓁怜说话间就已经从所带来的行李中找到了裴淮真的药箱,他将箱子打开,放在了裴淮真面前。
“把这个给隔壁院送去吧,告诉他们,这药能止痛。让我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