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父母出发前,娘亲曾摸着自己的头,说,等她找到了家人,就想办法带姜蔓儿离开,还念叨着蔓儿今后不必再过为奴为婢女的日子之类的话。
那时,蔓儿年纪尚小,又因为有父母护着而没什么阅历,对这些都是一知半解。
她握着玉佩,暗暗的想,如今的自己也算不再为奴为婢了吧。
没有找到合适的盒子,江蔓儿却从那一柜子杂七杂八中翻到了一根红色绳子,那绳子很细,能够供人系在脖子上或手腕上,是蔓儿去镇上买菜时,那位卖菜的婆婆所赠。
蔓儿将红线穿进玉佩,又叫徐恪瑾帮她挂在自己脖子上,随后妥帖的放入衣内才算放心。
待东西都收拾好,没过一会儿,便见到陈廷架着马车来到。
那马车并非是王府时徐恪瑾常用的那辆,姜蔓儿猜测陈廷是为了避嫌。
“世子,夫人。”一路上陈廷守礼恭谨,也只跟姜蔓儿说过这一句话,其余时候,要么安静的驾车,要么跟徐恪瑾说几句京中见闻,不过都是不要紧的事。
许是蔓儿今日心情不错,也更添了几分赏景的心思,她一路上不曾小憩,大多是时候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若不是有徐恪瑾和陈廷在场,她还想再哼几曲调子。
不过,琴棋书画王妃都有派人教过她,唱小曲她却实在不熟悉。
远处高山连绵,绿色已经不如他们刚刚来到宛溪时鲜艳。
姜蔓儿想着,却不敢断然,毕竟她好似并不曾好好的观赏过这里的一切。
直到傍晚,姜蔓儿一行人才到了陈廷选好的宅子。
确如徐恪瑾所说,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不在闹市,反而在一座矮山的半山腰处藏着一处院落,不论是院子里头还是院子外头都有一大片竹林。
最令姜蔓儿熟悉的,是几个熟悉的面孔,陈廷带来了几个王府中的小厮和丫鬟。
其中一个便是银珠,但不见桑晏。
姜蔓儿故作矜持的慢悠悠的跟着陈廷和徐恪瑾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看,一边听着陈廷的介绍。
“世子看,不出五百米那处住着一位大夫,听说姓朱,四年前才搬到这里的,我去探查过了,确实算的上医术了得又淡泊名利。”
陈廷话音刚落,徐恪瑾便按了按眉心,直言道:“如何打探的?”
“世子,我……”陈廷有意撒个谎,但看着徐恪瑾仿佛看透一切的脸色,并未将话说的下去。
“我与你说了,往后,莫要未经人家同意,便翻墙查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除了办差时。”
“是。”陈廷见此,满口答应。
姜蔓儿倒是不知道这陈廷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倒是看不出来。
“那边儿,几户连在一起的人家,是附近的菜农,世子和夫人直接去他们家中,还能买到更新鲜的。”
“……环境虽然偏僻了些,但更有利于世子养病和世子与夫人的安全。”
“这租一个月得要多少银子呀!”蔓儿摸着梨木制成的木框,暗中思量着等自己发迹之后便买下这所房子,到时候再短期租给上山游览的游客的可行性,没想到自己的嘀咕被恪瑾和陈廷听的清楚。
“夫人不必担心,世子已经买下了这所房子,夫人安心住下便是。”陈廷嘴角抽了抽,世子如今看着再破落,晋王府也不至于掏不起一座房子的钱吧。
得知这个结果,姜蔓儿有些遗憾。
罢了,世间这种房子多了去了。
今日是姜蔓儿见到陈廷说过最多话的一次,待他和徐恪瑾离开,姜蔓儿才开始更加细致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这地方虽然不在闹市,但好在清净宜人,各种他们需要的东西也都容易拿到。
她琢磨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和银珠更熟稔一些,虽然自己知道她经常私下和旁人念叨自己,但从未去王妃那打过小报告。
她并未开门见山,而是先寒暄几句,随后才打听起桑晏的事:“银珠,桑晏没跟着过来吗?”
银珠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一般摇了摇头:“桑晏!桑晏好几天不见人了,府里管事都派人去找人了!”
这个消息令姜蔓儿大惊,也不再维持众人面前宠荣不惊的人设,登时站起身:“不见了?那,那现在可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找回来,不过夫人你放心吧!京都都好一段日子没发现什么人命案子了。”她站起身,扶着姜蔓儿坐下。
“夫人还不知道吧!新帝登基第三天就将大理寺卿给换了,新上任那位大人是今年的新科榜眼,听说是位寒门贵子,没什么背景呢!大伙儿都说他新上任时那几场官司是旁人给他使绊子呢!”银珠许久不见远离京都几月的姜蔓儿,一时间话有些多,絮絮叨叨,不见停的。
她自从京都启程来到这里,一路上都没说过几句话,陈廷板着张冰块脸叫人不想搭话,其他的小厮丫鬟她又觉得自己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看见了姜蔓儿,可算敞开了话匣子。
姜蔓儿此刻却满心都被桑晏失踪的消息占据,只是下意识的看着银珠辨别对方话中含义点头:“哦这样啊”“嗯嗯”“运来如此”。
诸如此类。
而徐恪瑾和陈廷这边,两人在竹林中行走,竹叶洋洋洒洒的落在肩上并未引起什么注意。
“可有李胜的踪迹?”
“属下无能,还未能找到李将军。听说今上也在派人搜寻。长公主府也是,只是还像属下看来,似乎派出了两波人马,一波大张旗鼓的找,另一波却不敢张扬,除了今上的人,朝中与李将军与牵连的也都是暗中搜寻。”
“他在军中多年,若轻易便显露踪迹,倒是也当不上这个将军了。姑姑看来大抵也猜到了什么?”
徐恪瑾停下脚步一阵无言:“母亲可还好?”
“王妃说她一切都好,叫您不必念着她。”陈廷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什么:“杨府的人对王妃也好,老太爷似乎对王妃有愧。”
后面这话,陈廷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