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数的石章自脚底层层迭起,携着他穷极一生谱写镌刻的,或辉宏、或颓丧的记忆,飞向头顶无垠的宇宙。
即使做了述文倌,他依然冬寒抱雪,夏热握火,攻苦食啖,笔耕不辍。
这一年,誊了三百万字。
而四十万,也不过是六界文字总和。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吞舟之鱼,砀而失水,则蝼蚁能苦之。”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私视使目盲,私听使耳聋,私虑使心狂。”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
“元元遂初,芒芒太始,清浊同流,玄黄错跱。”
他取出《玄黄义鉴》,手指未敢触碰这流淌千百年的扉页题字,翻到最后一页,先写续书者自述。
天道酬勤,功不唐捐。
蒋图南神识缥缈恍惚,身体愈加无力,看着身周的活字骞抟飞升,不知过了多久,才消失殆尽,归于虚空。
他总算知晓,该如何封笔《槐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