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红纱缥缈的喜堂和诡异的纸人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得正艳的海棠花。
苏渺渺此刻已不再是自己,而是化作一个姝丽娇媚的少女亭亭的立在花丛中,她伸手抚上花枝,微风拂来,片片粉红落于发间,好似九天仙子临尘。
她不知道,同样入了幻境的还有暮时与,他此刻已然成了一副温润清秀书生的模样,默然将这幅美景收于眼底,眸光中是暗涌的情愫,却未敢上前半步。
忽然,一阵疾风吹来,原本还还晴朗的天,竟突然下起了雨来。
此时正值四月,气温虽已不低,但若被淋湿了衣裳,却还是不好受的。
就在少女焦心不已时,一把油伞突然出现在头顶,替她挡去了被淋湿衣衫的烦恼···
书生最终还是走到了她面前,只因不愿风雨沾染她的衣衫。
梅雨季节的雨水,带着江南的绵柔,晕染得花海朦胧,就像烟雨中,两人逐渐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境。
片刻后,丫鬟顶着油伞寻来,少女软声向他道谢:“多谢公子。”
书生不敢看她,只道:“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了。”
此时,少女才看到他身上衣衫湿了大半,原来伞全都倾向了自己这边。
“小女子姓张,名玉姝···”
犹豫须臾,她终是向他道出自己的闺名,尽管她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还是说了。
书生微微一愣,随即也道出了自己的名讳。
“不才···陈景瑜。”
张玉姝随着丫鬟缓步离开,却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头。
随后的日子,她会时常想起那日的场景,甚至心中隐隐期盼着能与陈景瑜再次相遇···
在她身体里的苏渺渺知道,她大抵是喜欢上了那个俊俏书生。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两人再次相遇,是在三月后的七巧节。
少女们将祈福的天灯放得漫天都是,恍如白昼,只愿祈祷将来能寻得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一眼,张玉姝便在人群中,发现了那道温润的身影,却不想,那人竟更早的注视着她。
花灯飘荡的小河边,两个情窦初开少年人,终是忍不住内心的悸动,互诉了衷肠。
坠入爱河的男女,每一天都是甜蜜的,他们一起赏夏日的清荷,看秋日的红枫,观冬日的白雪。
在日渐的相处中,感情愈发浓烈,相许今生,与共白头。
可好景不长,张父最终还是发现了两人的事,寒门书生也敢觊觎他的掌上明珠,气愤之下不仅将张玉姝关在房中,不得出府半步。
更痛下毒手,将陈景瑜打得去了半条命,生生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才勉强下得来床。
但身上的伤,哪里敌得过思念之苦,陈景瑜不甘心放弃,刚能下床便日日守在张府门前,只盼着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佳人一面。
此举却让张父,叫来媒婆一番交涉,决定将张玉姝草草嫁出去,以此断了两人的念想。
张玉姝每日洗面,得知此消息后,更是绝食抵抗。
张父得知后,更加怒不可遏,摔了手中茶盏,恨恨道:“让她饿死,就当我没有这个不知廉耻的不肖女。”
苏渺渺看着日渐憔悴的张玉姝,心中悲愤交加,她痛恨张父的势利无情,不过是两情相悦的人,为何却不能成全他们。
这也让她体会到,凡人的爱情原来如此艰辛,并非两情相悦便能相守。
张母却不忍心娇宠着养大的女儿,就此香消玉殒,以死相逼下,张父才终于松了口。
“你想娶我女儿可以。”
陈景瑜眼里燃气一丝期望:“真···真的?”
张父无比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等你高中魁首之日,便是张玉姝出嫁之时。”
陈景瑜怔然:“高中魁首之日,便是玉姝出嫁之时···”
高中魁首,哪里是如此简单的事?能成为状元郎的不过凤毛麟角,多少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是在陪跑···
但为了心中深爱的姑娘,他愿意以身相博。
赴京赶考的前一日,陈景瑜恳求再三,终于再次见到了日私暮想的姑娘。
“玉姝···”
看着佳人憔悴的面容,他心疼得不能言语。
张玉姝缓缓上前,顾不得羞涩,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嗓音一如当初那般柔软:“瑜郎···我等你。”
等着你高中状元,荣归故里。
等着你出人头地,迎我入门。
等着你初心不改,许我白首。
这份期许实在太沉重,压得陈景瑜不敢抬头。
但心爱之人的期许,岂能辜负···
他将朝思暮想的佳人深深拥入怀中,想与她血肉相融。
“玉姝,等着我,我定不会负你!”
张玉姝不是无知的人,当然知道高中魁首有多不易,但在她心中,她倾心的人绝不是寻常之辈。
定会骑着高头大马,许她十里红妆。
看到此处,再想起那个诡异莫测的厉鬼,苏渺渺不由一声低叹:“情深缘浅,最伤人···”
自陈景瑜赴京的那日起,张玉姝便日日独坐阁楼,望着京城的方向,廖慰相思。
等待是磨人的,初时,她总在思念和焦虑中煎熬,日复一日的逐渐消瘦下去。
他走了,带着她情窦初开的情愫,和十里红妆的期盼,独自去了京城,只为拼一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自他走的那一日起,张玉姝的心便好似空出一个洞,在日夜相思的侵蚀下,这个洞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要掏空了她。
张母见女儿日渐消瘦,流着泪道:“你这样作践自己,可曾想过为娘的心有多疼···”
看着母亲痛心流泪,张玉姝恍然发觉了自己的自私,父母将她呵护着养大,她已经为了感情忤逆了他们,又怎能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忧。
自那日起,她虽然还是时常会去阁楼,翘首期盼着那人荣归故里,但却将内心的煎熬掩藏了起来,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