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姝在一间破庙暂且安生,靠着帮人洗衣勉强糊口,但到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洗衣哪里是她擅长的,不过半月,那些雇主便发现她根本洗不干净衣服,便再不雇佣她了。
此刻,她才知道,一个弱女子,若是没了娘家的庇护,想要在这世间生存有多难。
雷电交加的雨夜,她蜷缩在破庙的墙角,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瑜郎···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你快回来吧。”
与她感同身受的苏渺渺能感受到她此刻有多害怕,甚至比她哭得更凶。
“陈景瑜你这个臭男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你受了多少苦?”
苏渺渺一边哭,一遍咒骂。
娇贵的小姐沦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那个一去不返的男人。
苏渺渺真的很想劝她放弃,忘了那个男人吧!
别这样为难自己了。
或许是因为两人心意相通,张玉姝脑子里也闪过放弃的念头,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她最终还是放不下那个温润的少年,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雷电交加的雨夜,她蜷缩在墙角,哭了一整夜,直到哭得精疲力尽,才浑浑噩噩的昏睡过去。
苏渺渺也跟着她哭了一整夜,看着她在睡梦中依然止不住抽泣,她真的好想抱抱她,给她安慰。
可她现在不过是一团没有实体的意识,除了心疼她,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往后的日子愈加艰难,张玉姝找不到可以挣钱的活计,只能靠每日挖野菜勉强糊口。
可这些还不是最难熬的,更让她担忧的是,近来破庙周围时常有地痞之流出现。
他们会在张玉姝路过时,吹起口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那目光贪婪又无耻,让她觉得恶心。
地痞见张玉姝孤身一人,又毫无倚仗,时间久了,便愈发大胆了起来,甚至想要对她用强。
那日,张玉姝挖完野菜回来,刚入破庙的门,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后窜了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便欲行不轨之事。
张玉姝拼命反抗,可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地痞的对手,挨了几个耳光后,她被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又该如何逃脱···
见此情形,苏渺渺又急又气,恨不能宰了那个天杀的地痞,可却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眼看着地痞走近张玉姝,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腰带,苏渺渺急得团团转,突然,她瞥见一旁挖野菜的锄头···
“快拿起锄头,砸死他,砸死他···”
绝望之际,张玉姝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叫,那声音不是从周围传来的,而是出自她的脑中···
“小娘子,看你每日过得如此辛苦,倒不如跟着哥哥,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地痞口中说着放荡无礼的话,手已经扯住张玉姝腰带上的结,只需轻轻一拉,便能让她衣衫尽褪···
下一刻,他的余光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但还未做出反应,便被击中了额头,随后,整个人便栽了下去,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愕。
张玉姝双手紧紧握着锄头,吓得面色煞白,怔愣片刻后,再抑制不住心中的屈辱,竟号啕痛哭了起来。
苏渺渺默默陪着她落泪,心底无比心酸。
等哭够了,她才看向倒地不起的地痞。
死了吗?
她虽然恨他,但打死人是会坐牢的,犹豫了良久,还是上千试探了他的鼻息。
还好,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只是经过此事一闹,这唯一能让她栖身的破庙,只怕是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风餐露宿一个月后,张玉姝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避风雨的去处。
那是一户农家草屋,里面住着一个瞎眼的独居老妪,她一生无子无女,老伴也在几年前先走了。
老妪见张玉姝无处可去,便提议让她留下来,这样她有了可以栖身的地方,而老妪也能有人作伴,倒也算一举两得。
张玉姝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她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往后的日子虽然清苦,但相比风餐露宿却要好上许多,和老妪相伴的日子,张玉姝的内心也逐渐宁静下来。
因为,在她的心里,始终坚信着那人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不管等多久她都无怨无悔。
苏渺渺却知道,她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但很快,残忍的事实便会击碎她的幻想···
转眼间,又到一年四月天,在他们当初相遇的时节,张玉姝终于等来了那人的消息。
她颤抖着手打开书信,看着信纸上端正俊秀的字迹,目光却越来越黯淡。
良久后,她笑了。
起初只是低声浅笑,最后成了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笑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那个她等了这么多年,让她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他已经高中魁首,却再也不会回来娶她了。
为了仕途,他已经求娶了尚书千金为妻,却还假惺惺的说,不想耽误她的年华,劝她不必再等,择良人便嫁了吧。
多么可笑!
这么多年的等待,不惜和父母决裂的决心,沦落得比乞丐还凄惨境遇···
原来,却只有她一人还记得当年的诺言,哪怕受尽磨难也不敢忘,而说出这些诺言的人,却毫不在意的将那些海誓山盟,抛在了再回不去的岁月中。
“哈哈哈···”
张玉姝笑得撕心裂肺,她笑自己的愚昧无知,也笑自己的自欺欺人,更笑自己的真心错付。
苏渺渺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她已经为那人哭了太多回了,多到仿佛一生的泪都为他而流,而现在,她再不会为他哭了···
笑完后,张玉姝给老妪做了最后一顿饭。
“婆婆,我要走了,往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老妪握着筷子的手一滞,诧异道:“丫头,你要走?”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