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再一次出现在祈福镇的时候,万物都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但有的人却永远留在了昨天。
谢镜纯下楼的时候,杭之景正在和郑婉意说些什么,桌面上摆着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看来已经聊了不短的时间。
昨日见过的那个话少的法医也在,面无表情坐在院子角落,看着面前正在玩耍的两个孩子。
谢镜纯往杭之景的方向走去,走近时,正好听到他问:“你和郭云飞是怎么认识的?”
郑婉意看着面前的杯子,神色间并无伤心:“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我爸,就是我继父,他的儿子郑远山介绍了他的朋友给我,那人就是郭云飞。当时,像我那么大的女孩子,还没结婚,在村子里是件很丢人的事,我父母希望我也能和其他姑娘一样,尽早结婚。他们都很喜欢郭云飞,当时……我也很喜欢,他谈吐儒雅,长相又好,父母也和善,怎么看都是个好姻缘,于是没多久,我们就领了证,办了婚礼。”
郑婉意睫毛微微的颤动:“但婚后我发现……他有隐疾。”
“什么隐疾?”
郑婉意抿着嘴唇,咬紧牙关,半晌才开口:“他不能人道……”
谢镜纯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能人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感觉脑子有些混乱:“那你这两个孩子……?”
郑婉意叹气:“试管婴儿……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我从没告诉任何人。”
瞒着父母亲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做了两个试管婴儿,郑婉意的内心或许远比她所展示出来的,更为强大。
换位思考,谢镜纯觉得同样的情况下,她是做不到的,先别说生育能力和无性婚姻了,欺瞒隐疾这一条,就够她提出离婚了。
杭之景盯着郑婉意,眼神的力量逐渐增加,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恨他吗?”
郑婉意摇摇头,神色平淡:“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年轻的时候,对于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在意,觉得有爱就好,柏拉图式的爱情也不错,更何况,我们比柏拉图还强,我们还有了孩子。”
郑婉意顿了顿,陷入回忆:“我生了云祈后,已经感觉很满足了,觉得一家三口很完美了,但郭云飞坚持还想再要一个,他一向都很温和,那是第一次,他用那么强硬的态度和我说话。当时我虽然不是很开心,但觉得两个孩子互相做伴,也不错。于是,通过同样的方式,我怀了老二。怀老二的时候……有一天我下班回家,推开房门,就听到卧室里有奇怪的声音,我进去一看……就看到俩人赤身裸体的在床上……正在做那事……而其中一个人,就是郭云飞。所以什么不能人道,一直在吃药的话,都不过是在骗我的……他只是无法对我……”
谢镜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看到郑婉意情绪激动,只能将心中的疑惑暂且按压下来。
“当时的我很崩溃,觉得天都塌了,我跑回娘家,和我继父说了这件事,但我继父表现得很奇怪,只让我注意身体,先平安生下孩子。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有我。后来,我提了离婚,带着云祈回了祈福镇,这里是我三岁之前生活的地方。我们离婚后,除了有关孩子的事,从来不联络。要说恨……应该也是恨的,但不至于要他死,再怎么说,他都是孩子们……孩子的父亲,我如果杀了他,云祈怎么办?”
杭之景问:“郭云飞出轨的对象,你认识吗?”
郑婉意垂下头,脸上的表情被碎发遮掩,看不清楚。她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看清……应该是不认识的。”
“你母亲知道吗?”
郑婉意抬起头,有些发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应该是知道的吧。我母亲……从来都对我很严厉,所以遇到什么事情,我一般会和我爸……我继父说,他以前对我很好,我小时候经常想,如果我有一个亲爸的话,也不会比他对我更好。”
谢镜纯觉得这剧情越来越离奇:“你亲爸呢?”
郑婉意沉抿了抿嘴唇:“我没见过 。这是我妈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方便多说。我想,这和本案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们是为什么搬回祈福真的,你知道吗?”
郑婉意回避掉二人的视线,轻声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回来,也不知道郭云飞为什么跟来。这几年,我和他们也几乎没来往了。”
和郑婉意聊过后,三人离开民宿,往郑婉意父母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谢镜纯一直在脑海中整理自己这几天获取到的信息。
首先是游客失踪案,三名游客失踪后,突然出现,并提供了绑架犯的信息,找到了假僧人张强,但已经跑了,根据张强发现了他的同伙,寺庙保安郭云飞,但是已经死了。
作为一个绑架犯,显然张强更符合大众心理的形象,有案底,风平很差,反观郭云飞,除了他的父母和前妻,身边所有人,提起他,都是异口同声的夸赞,热心肠,脾气好,从不红脸,爱岗敬业……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会绑架四个女性游客。
奇怪的是,两人绑架了人之后,并没有其他的动作,没伤害她们,也没联系她们的亲朋好友索要赎金,就好像抓她们只是为了好玩似的。
郭云飞的经历也很耐人寻味,在隔壁镇和前妻郑婉意结婚,婚后二人也算幸福,郭云飞自述有隐疾,甚至连小孩都是通过试管婴儿做的,但却能在几年后,被捉奸在床,而在此之前,他的前妻是完全没发觉的……
谢镜纯眉头紧锁,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她转了转眼睛,试探地开口:“那个,二位男性同胞,我能问个问题吗?”
杭之景和岱林双双看向她。
谢镜纯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坚决不把视线停留在他们的脸上:“我想问啊,在什么情况下,你们会在常年不行的情况下,突然行了?还是说,你们其实只能对特定的某个人行,对其他的人,就故意不行?是能控制的吗?”谢镜纯清了清嗓子,“先声明,我们是正常的讨论案情啊,绝对不是职场性骚扰。”
杭之景横了她一眼,转开目光,岱林清了清嗓子,脸上有些不自然。
谢镜纯有些失望:“看来你们也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