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意父母所居住的房子,购置于二十多年前。这么多年过去,院子已经有些破旧,但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屋内,客厅的墙皮斑驳脱落,墙角布满黑色的霉点,地面瓷砖因为年岁太久,已经出现裂痕。
屋子里的木质家具,还是很多年前的款式,许是因为时常打蜡的缘故,就算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颜色鲜亮。
谢镜纯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客厅里的电视机是近两年的款式,也是整个客厅唯一一件电器。电视柜的柜面是玻璃材质,很老旧的款式,透过玻璃,能看清里面摆放的dvd机和密密麻麻的碟片。
郑夫人泡好茶,端到客厅,谢镜纯起身接过,忍不住夸赞:“好漂亮的杯子!”
白色的陶瓷在光线下微微透光,杯身上画着花鸟鱼虫的图案,每一只都不相同,杯内的茶汤绿中带黄,清澈鲜艳,茶香沁人心脾。
杭之景接过茶杯,杯身温润细腻,确实是个好杯子。
谢镜纯抿了一口,称赞道:“好茶!是今年的春茶吧?”
郑夫人坐到郑国强的身旁,笑容有几分勉强:“我一个乡野村妇,哪里懂茶……这些都是云飞送来的……可惜他再也来不了了。”
杭之景将茶杯个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经常来吗?”
郑国强握住郑夫人的手,叹了口气:“是……他经常来。虽然他对不起婉意,但他对我们老两口,一直很好,就算离了婚,逢年过节也还会来看我们……远山,就是我儿子,出了意外变成植物人后,他也搬到了祈福镇,时常来家里,照顾我们的生活。”
谢镜纯有些疑惑:“您不恨他吗?他出轨伤害了你的女儿,按理说,你应该恨他才对啊?”
郑夫人低声抽泣,郑国强也红了眼眶:“恨,我们最开始是恨……可是恨又能怎么办呢?警察同志,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条件不好,远山出事之后,给他治病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不少钱,要不是云飞一直帮衬着我们,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人的抽泣声。
谢镜纯感觉有些尴尬,完全陌生的两位老人,突然因为生活的困难,在她面前流泪,让她手足无措。
杭之景完全没有这样的困扰,他神色没变,继续发问:“你们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郑国强擦了擦眼泪,回忆了一下:“三个星期以前了,带着东西来看我们……他想搬到我们家,照顾我们老两口……但我们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呢?平日里已经麻烦他很多了,于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这一次之后,他就再没来过。”
“六月二十日晚,你们在哪里?”
郑国强有些震惊,眼中的湿意还没散去,又染上了几分恼怒:“警察同志,我们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你怀疑我们杀人?”
杭之景不为所动,谢镜纯甚至觉得他在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瘆人:“正常流程,请配合。”
郑夫人拍了拍郑国强的肩膀,边安抚他的情绪,边回答道:“在家。老郑年轻时是个司机,常年开车,腰不好,所以很少出门……至于我,也不喜欢晚上出门。但家里只有我们俩,没有证人。”
“那你们有听说过,郭云飞有什么仇家吗?”
“没有。”郑夫人回答的果断,“云飞搬到祈福镇没有多久,没听说他和谁结怨。但也说不准,可能有很多事情,他也不会和我们说。”
“他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或者他经常去哪里?”
郑夫人再次摇头:“他搬来没多久,平日里除了街坊邻里之间的走动,也就是偶尔来我们这里看看罢了。”回答完杭之景的问题,郑夫人站起身,为桌上茶杯添水,“几位警官,请喝茶。”
进屋后一直安静的岱林,突然开口:“我能去看看郑远山吗?”
郑夫人一愣,点点头:“当然,我带你去。”
二人离开后,郑国强似乎松了一口气,刚刚还很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谢镜纯转着手中的茶杯,眼神柔和:“我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搬回祈福镇?”
郑国强有些无奈的开口:“阿秋想女儿。婉意发现云飞出轨后,我曾劝说她不要匆忙离婚,因为这事,她对我们有些怨恨,也断了来往。可怀胎十月,母女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再说,我们本来也是祈福镇的人,当年因为……因为工作才搬到隔壁镇的,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也老了,也该落叶归根了,于是干脆搬回来,阿秋也能时不时的,悄悄看看女儿。”
“沈夫人应该不知道,她女儿离婚的真相吧。”杭之景眼神尖锐,似笑非笑,“恐怕不止劝她不要离婚这么简单吧?”
郑国强吞咽了一下口水,肉眼可见得慌张起来:“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是婉意和你们说了什么?”
正在这时,岱林和郑夫人回到客厅,杭之景看他们一眼,自然而然起身,顺便拽起了还在喝茶的谢镜纯:“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我们就先告辞了。案子告破之前,请二位不要离开祈福镇。如果有需要,我们可能还会再来。”
郑国强将三人送走之后,合上院子门,上了锁,再进到屋子里,紧紧关上里屋的门,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郑母端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桌面上招待客人倒的茶水还是满的,却凉了个彻底。
郑国强走到她身旁,坐下,想要安慰却无从开口。旁边的人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迅速往旁边移了一些,尽可能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阿秋……”郑国强眼神中的痛和悔快要溢出,“对不起。”
郑母看着窗外,明明阳光明媚,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呢。
从郑国强家出来后,谢镜纯和杭之景二人分头行事。
跟在一旁的岱林看着并不阻止的杭之景,和信心十足的谢镜纯,有些不解:“你不是警察。”
谢镜纯理解了他的意思,自信地咧了咧嘴,扬了下披散着的长发,眨眨眨眼睛:“有些消息,警察不容易打探,反而是我这种人见人爱的漂亮姑娘,才更容易打入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