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凶手提前给他下了药?”
“目前不确定。虽然段章死因是心脏被刺破,但现场有些复杂。”
“复杂?”
“对,现场能杀死段章的,并不止一个突然发疯的疑似精神病患者。”
谢镜纯愣住。
杭之景看着她呆滞的表情,揉了揉她的发顶。他觉得她此时应该好好休息,但也明白,以她的倔脾气,如果不说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段章面前的酒杯里检测出了□□,但他体内没有发现□□的痕迹。”
“所以如果段章没被刺死,他就会喝掉这杯有毒的酒,然后毒发身亡?”谢镜纯摇摇头,推翻掉前面的结论,“不对,你不是说死者被刺的时候,已经不能动了吗?所以他应该没办法喝这杯酒啊?”
“案子还在查,目前还有很多疑点。”
谢镜纯点头,接着问道:“那视频呢,那段内容是怎么出现的,你们查到了吗?”
杭之景自然地将手背贴到她到额头上,试了试温度,随口回答:“毫无进展。所有的酒吧工作人员都说没碰过那个u盘。有趣的是,半个月前,酒吧吧台的位置,刚刚装了一个摄像头,我们调取了最近一周的视频,发现确实如他们所说,没人动过。”
“u盘放过去的时候,会不会已经被调包了?”
杭之景摇摇头:“据酒吧工作人员们描述,拿到装着视频的u盘后,所有人聚在一起看了视频,之后常乐将u盘放到吧台,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如果是众人联合起来一起撒谎的话,人数太多,风险太大。”
“也是,而且他们如果是合谋,图什么呢?”谢镜纯拧着眉头,怎么都想不明白,“那视频这条线索不就断了?”
杭之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谢镜纯也没看到杭之景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
其实有线索的,从酒吧另一个摄像头拍到了当天发生的一个小事故,酒吧工作人员拿起u盘去led屏旁边的时候,撞到一位顾客,导致u盘衰落到地上,是那位顾客捡起u盘递还给工作人员。
如果u盘有调包的可能,那很有可能发生在这个小插曲里。
巧的是,这名好心捡起u盘的顾客,是钟蜜。
警方没有直接传唤钟蜜,她的大部分动作被身体挡住,没被拍到。直接说她动了手脚,有些牵强。但幸运的是,意外发生的时候,监控里拍到相隔不远的卡座,有人正在拍照,陆流年已经去联系那几个拍照的人了,说不定能有更多的细节。
不过,这些暂时没必要让眼前这个不安分的病人知道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谢镜纯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她和杭之景,离得有些太近了。她靠着床头,他坐在床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温热了附近的空气。
她莫名有些紧张,心跳扑通扑通地,她希望对面的人没有发觉,不然可真是太丢人了。
杭之景将滑落在一旁的夏凉被重新盖回谢镜纯的腿上,手却被她按住:“不要,有些热。”
她的手心潮湿,有些微汗意,确是燥热的表现。
谢镜纯见他不再坚持,刚想松手,却被那人反手握住。
谢镜纯有几分错愕:“怎么了?”
“案子聊完了,既然你不困,不如聊聊咱俩之间的事。”
被遮蔽的月亮终于冲破了云层,洒下了微茫的光,那光穿越时间空间,穿过窗户上的玻璃,洒在杭之景和谢镜纯的身上,想要填满横隔在两人间无法抚平的距离与伤痕。
谢镜纯逃避似的低下头,半晌,才轻声开口:“咱俩之间怎么了?”
那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藏着荒野般的寂寥与空旷。
杭之景紧紧地抓住那只拼命想抽回去的手,不给她逃离的机会:“聊聊分手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谢镜纯在祈福镇被打晕的时候,杭之景发现了她胳膊上的伤,那伤口长长的一道,如一条丑陋的蜈蚣,缠绕在她的小臂上。
杭之景不是学医的,但看那疤的尺寸,也知道当时伤得不轻。
这事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直到返回燕城,才寻了个理由,调取了她的医疗记录,那时他才明白,当年分手后,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为什么突然办了休学。
杭之景的手宽厚温暖,顺着谢镜纯的手掌向上滑动,滑过她有些凉意的肌肤,直至轻轻覆住盖着纱布的伤臂。
疤痕上面再填“辉煌”。
从那天起,心中的愧疚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连同着昨日的抱歉,直到今日才终于一起说出口。
他说:“对不起。”
谢镜纯抿了下唇,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不说就是不想你乱想。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就算当时咱们没分手,我十有八九也会被袭击。”
虽然刚受伤的时候,确实怨恨过他,但那也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现在,过去这么久,她早就想明白了,也早就放下了。
“那我们能和好吗?”杭之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幽深如海。
谢镜纯张张了嘴,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忍不住答应了。
这些年,无数次,在绝望中挣扎,在黑暗中奔跑,有梦想却再也无法完成,有想做的事却抓不到头绪……每每这种时候,她都在想,如果杭之景还在身边该有多好?她是不是也能有喘息的机会,也能有被安慰被拥抱的时候?
她是不是可以不那么坚强,不用一个人穿越荆棘丛生的迷雾森林,也能到达温暖的终点。
她有些失神地看向窗外摇晃的树枝,喃喃说道:“杭之景,你知道吗,我现在可厉害了,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是我无法接受和面对的了。”
她的意思是,她不再需要他了。
她跌落泥潭时寻找真相时,他没有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此时虽然她还没有从泥潭中爬出来,但却已经习惯了与泥巴和谐相处,那么他跳到她的身边,还有什么用呢?
她忽略掉心头针扎似的刺痛,认真看着身旁有些受伤的男人,一字一句,在夜里格外清晰:“杭之景,你其实已经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