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都不是对方熟悉的人。
秋禾的暴脾气一下就窜上来了,不管对方是谁,先骂了再说。
“你是有病吗?”
“可算搭理我了,好久不见呀秋禾,出息了都交男朋友了,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你都不认识了吗?”
“你哪位你自己不会说呀?长嘴干嘛的?”
不速之客反客为主,坐在了秋禾身边,和魏山意面对面。
“怎么,从大城市回家了?打算在哪儿高就呀?”
听到熟悉的公鸭嗓,秋禾这才反应过来。
不速之客是她的一个处处讨嫌的高中同学王子。
她冷着脸站起身,对魏山意说:“走吧。”
王子愣在了原地,从前的秋禾绝没有这样的冷漠,果真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一直在北京工作啊?”
从板面店走出来,再次被熙熙攘攘的下班族喧哗声包围,王子没有再追上来讨嫌。
“怎么你也想像他那样奚落我?我呀,我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做托福讲师。”
秋禾讲起职业时微微抬了抬下巴,摩挲了下手指,随即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下眼帘。
“托福讲师,好厉害。那你英语一定特别好吧,在那里工作应该很有趣吧?”
魏山意有个好习惯,对方不愿说的,自己绝对不问。
但只要对方开了话匣子,他就会让其一直说下去。
“有趣?”
秋禾嗤笑了一声,余光里像看到几年前还在大学时的自己。
那时,她对“努力”两个字格外虔诚,对未来充满了幼稚的幻想。
总觉得奋斗不息拼搏不止,自己一定是个在职场上翻云覆雨的人物。
谁知道后来会成为一个听到“上班”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的人呀。
“人还是要有追求的,我可受不了每天浑浑噩噩的像个机器人似的打卡。还是上学好,总工作没意思的,你试试就知道。”
她撇撇嘴,一脸滑稽又无奈的表情引得魏山意也沉默了。
九点钟,书店关门,两个人走出商场。
入夜的细阳,依旧热得像蒸笼。
人民路上,到处都是外出纳凉的男女老少,空气中飘着不同烧烤店里蒜蓉酱的味道。
“魏山意,你这么久都不在细阳了,还有朋友在联系吗?”
“好像在细阳没什么朋友了。”
“那以前的同学呢?也都没有联系了吗?你认不认识一个住在你们家属院的叫沈均的人呀?”
他摇摇头,决绝的说:“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们都住在三小家属院会认识呢?就问问看。我跟你一样,虽然在细阳朋友有很多,可高中毕业后就不怎么联系了,我也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他们。”
回家途中,秋禾和魏山意顺路。
她家住在糖酒公司家属院,比他还要再多出五分钟的路。
到了三小家属院门口,她执意要进去看看。
细阳三小的大门和真正的校门之间,有一条黑乎乎的长巷子。
入夜后,巷子里只有一盏橙色的路灯留守。
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灯下聚了一群老人扇着蒲扇聊着天。
家属楼外墙上,红色涂料掉落的七七八八。
斑驳的外墙和校园大门外街道上的新对比起来格外矛盾。
时间在这里完全凝滞,一草一木都让人不免有些穿越感。
看着她毫不迟疑跟进来的步伐,魏山意惊讶道:“这是要去我家吗?”
“别害怕呀,我有事情要做的。”
秋禾把双肩包翻到面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抹茶绿的信封,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这不是按照您说的再试试嘛?”
说着说着还不忘翻个大白眼:“想什么呢?”
魏山意突然感到莫名的心酸,好像很开心,却又疑云重重。
他收起自己不该有的表情,自然而然的摆出和她初相识该有的神情。
“没想到你还把我刚刚的玩笑话当了真。”他撇撇嘴,轻松自在得走在秋禾前面。
人提速了话可没提速,依旧慢悠悠向她发问。
“现在还有人写信呀?”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偷偷翘起,身体变成了一套复式小楼。
最底层有一瓶刚拧开易拉罐环的芬达,从主动脉处往外冒酸甜的气泡。
顶层盘着一只鸽子,拼了命要从喉咙里钻出来。
对于他来说,这突如其来不受控的感觉实在太沉重了。
秋禾丝毫没留意他想说什么,跳着走着赶上了他,笑着回答。
“你别笑话我啊,写信纯属我这个老人家个人的爱好。哎呀,一个老朋友,很久没有联系了,和他打个招呼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收到,我跟你说,这个送奶箱可玄了。”
秋禾看不见他的表情,径自走到第二个校门旁边的传达室。
校门口左右两边种满了成排的冬青树。
树后是面斑驳的白墙,上面挤满了爬山虎。
两个人把手机调成手电筒模式,在漆黑的树丛中找了半天才找到。
差不多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钉着一个废弃了二十多年的益益送奶箱。
送奶箱上生满了铁锈,爬满了藤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二十多年前,学校对面的家属区还不是单元楼。
鳞次栉比的四合院像迷宫一样,小巷子交错纵横。
一入夏,每家院子墙头都爬满了如唐朝仕女云髻一般的木香花。
偶尔路过谁家门前时,憨憨的黄狗会嘟囔着跑出来伏在路人脚背上撒娇。
这箱子就是在家属院修建前钉的,兼有邮箱的功能。
供住在学校对面平房里的居民使用。
后来新楼建成后,有了统一的收发室,送奶箱就废弃了。
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同学大都被父母带到不同城市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