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赐也被大伯一家带出去玩了。
秋禾自然没有这个殊荣,穆妈让她在天赐的数学补习班里帮他听课。
等弟弟旅游回来后,她好把他露听的知识点一一塞进他脑子里。
有一天,沈均去补习班找她,要和她玩大冒险的游戏。
他们在树林后找到了这个送奶箱。
“阿禾,无论以后身在何处,只要写封信丢进里面,我就可以收到。”
“沈均你《哪吒传奇》看多了吧!你不是小龙女,我也不是哪吒呀,这个送奶箱长得也不像海螺呀,我可不信。”
“那你试试看嘛,阿禾,就试一次,试一次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没几天,沈均一家搬往外地。
自此,他从她的生活中完全消失。
她只能寄希望于那只送奶箱,祈求能从那里得到回应。
【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秋禾从前不单单是写信,她看到什么有趣的纸制品都会塞进去。
杂志的单页,小说的段落,她画的画和她喜欢的诗歌摘抄。
他怎么能错过呢?他一定要看的。
初三的一个下午,她第一次收到了回信。
之后几年里沈均的回信从来没停过,他是她送奶箱里最真挚的朋友。
可最终回信还是断了。
她想不清楚,为什么沈均能给她回信,却从不露面。
高中毕业后,她最后一次写了一封信。
信件投进送奶箱后,再也没收到过回信,她也没再写过。
现在,送奶箱上鲜艳的绿色基本锈溃不见,投递口处结了厚厚的蜘蛛网。
看来一直安于一隅,无人问津。
也许每封信都被看门大爷当废纸卖了。
也许沈均还在回信,谁知道呢?
她把信封轻轻地塞了进去,就当是打个招呼。
她只是通知他她回来了而已,没有任何打扰和诉求,只是出于友谊的一种问候。
她把信投进送奶箱,拍了拍手掌上残余的灰尘。
魏山意收起在她头顶帮她挡蚊子的胳膊,两个人小心翼翼得踏出绿化带。
对于回信,她不抱任何希望。
四周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青蛙在青草上唱歌。
“魏山意,谢谢你呀,明天见。”
他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你,这里。”
秋禾没会到意,呆呆得晃了晃头,什么也没发现。
他装作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大跨一步站到她眼前。
蝉鸣像大炮一样剧烈地在身旁轰炸,每靠近一步,心跳就漏掉一拍。
他像捏碎试管渣儿一样,轻轻捏去她头发上的松针和黏着的蛛网。
“你明天几点去书店?”
“醒了就去。”
他不再问什么,转过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再见,注意安全。”
但并没有上楼。
等她离开后,就一直站在家属楼下目送她走出小巷,回到镜湖西路上。
这才转过身。
生锈的铁箱,底部有把锈死的锁,确实很难打开。
但十二年前,有个人在深夜里,拿刀在邮箱靠墙处撬了一条细而长的口子。
现在他只需要轻轻敲一敲箱体,依照惯性原理,信就会从底部倏然掉落。
信封上写着:
“好朋友—沈均收。”
拆开来,栀子白信纸上是大大咧咧的墨绿色钢笔字迹,闻起来有淡淡的墨水味。
十几年来,开头总是固定的。
一字一句读起来既魂颤心惊,又一如往昔亲切可爱。
像王小波对李银河那样热烈而又笨拙。
“不知名角落的沈均,好久不见,你好哇,我是秋禾。”
“不知名角落的秋禾,好久不见,你好哇。”
黑暗里,有束暗掉的光再次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