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殆尽,化为一缕青烟袅袅而上,眼下顿时一片漆黑。
糟了。
心下一沉,她大着胆子小声叫了一句。
“有人吗?”
意料之中,无人应。
这下惨了。
钟离烟心中打鼓,摸索着向前,想顺着楼梯下楼,去大门前看看情况。
四下太黑,所幸,靠窗的一边隐隐透出些月光,钟离烟向那边摸索,打算顺着窗户向大门走,却不想,在路过第二个窗子时,脚下被什么一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摔去。
钟离烟惊叫出声,本以为会撞向坚实的地面,可在撞上那一刻,身下的触感让她结结实实感受到,被她压在身下的,是一个人。
夜半三更,漆黑的藏书阁躺着一个人,钟离烟几乎吓得灵魂出窍,往日自诩的英明神武早就烟消云散,就在此时,一双手扶上她的手臂。
钟离烟几乎僵成一块石头,尖叫卡在喉咙,身体的重量全由那双手臂支撑着。
暗夜中,一双晶亮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方才听到动静时,桑城就警觉醒来,这书院中本就鲜少女子,他虽夜视极好,可仅听脚步声,便也猜出来人身份,紧接着,便见钟离烟一片茫然直勾勾摔在自己身上。
感受到身上女子的反应,桑城无奈叹了一口气,缓声道:“起来。”
这声音熟悉,钟离烟顿觉六神归位,她大着胆子小声求证:“桑……城?”
“嗯。”
听到低沉的回应声,钟离烟顿时深深松了口气,僵硬的身子也几乎立刻瘫软下来。
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飘进钟离烟的鼻尖,渐渐舒缓了她的心神。
半晌,见女人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躺在地上的桑城忽然从地上坐起身,钟离烟一个重心不稳,双手下意识想要撑住地面,却摸到一块结实的胸膛。
青丝自钟离烟的肩头垂下,撩过桑城的鼻尖,留下一阵清香,桑城的心也仿佛被轻软的柳枝拂过,微微一阵悸动。
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映射出朦朦胧胧的光线,借着月光,钟离烟看清了男人的轮廓。
不知怎的,她忽然生出些许莫名的心安。
看到钟离烟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桑城直觉新鲜,没想到那个不畏强权的小野猫也有这样一面。他盯着钟离烟半晌,而后轻声道:“还不起来?”
语气,有些无奈,似乎也不似平常那般冷漠。
钟离烟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跪坐在桑城身上,她顿觉脸颊发烫,匆匆从桑城身上站直身子,理着衣裙岔开话题道:“你……你怎么在这!”
桑城未答,他站起身打开窗子,窗外的月光倾泻而入,照的屋内更明亮了些。他转过身,看向些许窘迫的少女。
“你又为何在这。”
月色下的姑娘眼眸如水,泛着银色光华,往日的锋芒敛去,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小女儿羞涩姿态。
桑城忽然想起,方才她摔倒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擦过自己的嘴唇。
钟离烟不知桑城所想,只觉脸颊似乎更烫了些。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就在此刻,钟离烟脑海中忽然闪过莫舒云有些红肿的眼。她身子一僵,忆起面前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始乱终弃的衣冠禽兽。
方才的恐惧和窘迫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钟离烟忽觉胸中烦闷,挺直腰背,气鼓鼓道:“与你何干!”
说罢,她转身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窗外虽有月光,可室内却依旧黑暗,钟离烟走过桑城身边时,一时不察被什么绊到,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眼见又要摔倒在地,便觉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将她揽住,她堪堪站稳,却是一瞬间懊恼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漫漫十七年,她的人生中,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窘迫过。
“钟离烟,不知我何处惹了你,你今日对我,颇有敌意。”
桑城忽道。
今日他思索了许久,也未想出为何几个时辰前还羞怯向他致谢的女子,转而便对他凶神恶煞,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闻言,钟离烟稳了稳心神,推开他的手站定,皮笑肉不笑道:“公子乃是镇国公家赫赫有名的二公子,我乃是一介女流,出身商贾,又怎敢对公子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