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玫瑰酥饼个头虽不大,却很是好看。沈于归看着桌上静静躺着的玫瑰酥饼,当真是越看越爱。
只是徒有酥饼,终究有些单调。沈于归略略想了一想,便从桌案一角取来一个锦盒,将其打开。
锦盒里头装着的便是上次未曾用完的玫瑰花瓣。这些花瓣皆是好花,扔了倒也可惜,沈于归干脆便将这些花瓣风干,封在锦盒内,将锦盒扣上置于小间中,小间中便也有了玫瑰的幽香了。
经过风干的花瓣形状已有些干枯萎靡,相比新鲜时的水灵,这干花倒是也另有一副美感。
沈于归伸出纤纤玉指,揪起一撮玫瑰花瓣,轻轻撒在玫瑰酥饼之上,这样,便显得更加好看了。
玫瑰酥饼整体白嫩,但是靠近正中心的位置却又有些微微的焦黄,再搭配上深红色的玫瑰干花,显得色彩更为丰富多样。
当看到玫瑰酥饼的那一瞬,人的视线便会立即被最中心的玫瑰花所吸引,随后便会注意到白嫩柔软的酥饼。
“阿黎,咱们一块儿尝尝这玫瑰酥饼的味道究竟如何!”
阿黎一边应着,也拿起一块酥饼来尝。玫瑰酥饼拿在手中,手感热乎乎的,甚至还有些烫手。
沈于归倒是不客气,直接一口咬下去:“这玫瑰酥饼就是要趁热吃才香!等到放凉了,便也没有那样好的味道了。”
沈于归明明只咬下一小口,却已经吃到了其中玫瑰花酱所做成的内馅。从侧面看手中被咬掉的部分,外头的酥皮与油酥皮薄如纸,里头的馅料便更加显得充足饱满。
最外层的酥皮柔软,里头包裹着的油酥虽薄,却丝毫不影响酥脆爽口的口感。只是轻轻一咬,油酥便随之裂开,掉在碟中、沾在嘴上,到处都是。
酥皮如此,便是最好的状态,既能让人尝到清爽酥脆的口感,又不会过于厚重,失了分寸。
略嚼几下,便尝到了玫瑰花酱的香甜浓醇。
外层的饼皮味道并不重,即便嚼之甜香,却也是淡淡的甜香,但里层的玫瑰花酱便不同了。同外层的饼皮比起来,玫瑰花酱的甜蜜,当真说得上是轰轰烈烈。
就像是骄阳下蓦然盛放的一片红玫瑰,眨眼之间便开出一片花海,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空气中便充满了说不清的香甜与暧昧。
唇齿之间随着咀嚼的动作相互碰撞,时不时还能尝到玫瑰花花瓣的口感。甜蜜主要来自于砂糖与蜂蜜,但同玫瑰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却又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了。
玫瑰花酱虽浓醇,搭配上外层口感清淡的饼皮却也是刚刚好。清淡的饼皮正好中和了玫瑰花酱的甜腻,让人食之愉悦而舒爽。
阿黎一边嚼着一边点头:“这是姊姊新做的玫瑰酥饼吗?”
沈于归点头:“阿黎,你尝着这酥饼味道如何?可还好吗?”
阿黎咽下口中的酥饼,道:“味道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外层的饼皮味道总是略显寡淡了些,滋味不够。”
沈于归闻言,拿起第二块玫瑰酥饼,咬下一口。这次细细咀嚼,方道:“味道寡淡?只是里头花酱香甜,若是饼皮也甜,可不就生腻了?”
阿黎摇头:“姊姊,奴家的意思是说,若是这饼皮制作时兑加些牛乳,便会更加香醇些,口感也比当下这个要丰富许多。”
“姊姊想一想,牛乳的醇香,同扑鼻的花香结合,岂不是比单调的花香来得更好?况且,牛乳醇香幽幽一缕,此为辅,花香浓郁,此为主,主辅结合,倒是更妙了。姊姊说对不对?”
沈于归嚼着口中的玫瑰酥饼,细细想来,确实甚有道理。
好吧,那制作下一批玫瑰酥饼时,便兑些牛乳进去,试试滋味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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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夏日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样子,白日寂寥,夜间喧闹。
即便是城中的各大酒楼亦是无法同这炎炎暑热相抗衡,于是,每当夜幕降临,城中各酒楼、脚店亦相比白日里,要格外忙些。
同样受暑热影响,虽说腾云楼中每夜客人众多,饮酒作乐直至鸡鸣嘹亮、晨光微起之时,但食客们所叫的菜食,每日里却是大差不差,就只有那几道罢了。
这也难怪,夏日里,食客胃口本就不如其他时候,自然皆是挑清爽的吃食了。
厨房内,腾云楼的众橱役正火急火燎地忙着,沈于归却也缩在厨房中一角,与其他橱役忙碌的背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众橱役切菜的切菜,翻炒的翻炒,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来,不止手上动作不停,双脚亦是闲不住。
沈于归却是十分安逸,面前一张案板,一个冬瓜,旁边一瓦盖着罐盖的陶罐,罐盖时不时被水汽顶开,瞬间又盖上,只是不知陶罐里头煮的是什么。
罐盖被水汽顶开又合上的无数次动作里,罐中所煮的食材的香味自然也飘散出来,味道清新之中带些香甜,却是夏日里独有的味道——
是莲子与枣的清香。
莲子的香气本就是夏日里独有的、极具辨识度的一种香气,再同枣放在一处,清香之气更增一层。
沈于归一边偷偷嗅着香气,手中则专心致志地切着一个冬瓜。
这冬瓜是自己从厨房中装着菜蔬的竹筐里挑的。硕大一个,通体碧绿,皮薄肉多,看着甚是不错。
沈于归将冬瓜从中对半切开,露出雪白的瓜肉。别看冬瓜表面翠绿,里头的瓜肉却是洁白如雪,让人看着甚是怜爱。
冬瓜春日里播种,夏日便能成熟,又能清热去火,味道清淡,正适合夏日里消暑食用。
沈于归将冬瓜切开,去了里头的白瓤。虽说这白瓤亦是可食的,但今日沈于归要做的这道菜食,其中的白瓤却是用不上的。
去了瓤,沈于归又选了白中带着些许青绿颜色的瓜肉,将其切成立方体形状。只取这一块,便已足够了。
手中立方体形状的冬瓜握在手中,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沈于归左手固定住冬瓜肉,右手持刀,对着水嫩的冬瓜肉,一刀切下去。
这一刀并不将整片瓜肉切下来,而是最后留着一点连接处。连接处亦是十分讲究,留得不多,却也不少,既不显得太过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