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错眼地死死盯着自己,也知道不远处的禁犹如已在弦上的箭等着自己的号令,可他直至听见房中传来痛呼、哀叫声,才慢慢地挥下了手。
门口的禁兵鱼贯而入,萧景也快步跟上,只是在踏进禅房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原地的太子。
萧统迎上他的目光,忽地冲他微微颔首,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萧景顿住脚步,却不敢回应。
他心中明白,自己也被太子看透了。
事关官家性命,方才即便太子不下令,只要自己一个眼神示意,那些禁兵也会听命。毕竟早一步、晚一步,房中出现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
若是萧景心存异志,方才甚至可以自己下令后再向官家邀功,再泼一盆“太子迟疑不决”的脏水。
可他选择了“等”,等着太子下令。
或许在旁人眼中,他是行事谨慎、不越权。
可他清楚,他同太子一样在“迟疑”。
只是不成想,自己心底所思竟转瞬被太子察觉出。
太子的颔首微笑,不为旁的,是为了将自己拉上东宫这艘大船。
他在此时更深刻地领悟到太子的聪慧,也忽地发觉相较于身居至尊之位的堂兄,他与这位侄子从骨子里更为相似。
萧景、萧统先后踏入房中,见倒卧在佛前、血浸衣衫的萧衍低声哀吟着,禁兵已将永兴公主和两个行凶之人擒住。
他们自是先“慌忙”地扑在官家身前,一个高声喊着“传太医令”,一个向官家禀报眼下的情形。
萧衍又惊又怒,心中闷痛,气喘不止,见太子和萧景在身边,总算稍稍安心,只是没气力说话。
萧统看出他伤在胸肋,不敢擅自挪动他,只能膝行至他身侧,以手垫在他脑后供他倚靠歇息:“父皇,太医令即刻就来……”
看见太子这般尽孝,再想到方才萧玉姚的悖逆之举,萧衍偏过头去找寻她,见她被禁兵擒住,恨恨地盯着自己,越发震怒。
萧衍忍着痛抬起手臂指着她骂道:“弑君杀父,天道当诛!”
萧统适时地劝道:“父皇,逆子叛臣请交给萧领军去审,您不宜再动气,当以龙体为重啊!”
“臣自当为君为国尽心竭力、彻查此案,请陛下保重龙体。”萧景立刻说道。
一旁的萧玉姚见眼下大势已去,打算缄口不言,见机行事——若是父皇真的伤重不治,她便反诬太子夺权篡位、弑君栽赃,毕竟萧宏将王府中大半银钱拿出来收买人心,到时朝中拥立谁的人多还未可知。
可她没能等到太医令赶来诊断,就被萧景下令押下去,与两个仆从分开看管。
后来,急匆匆赶来的太医令庞戌见到这情形,吓得腿直哆嗦,跪下小心翼翼地察看伤口,手也直抖。
又是止血包扎,又是把脉询问,庞戌末了才长出一口气:“陛下肋骨伤了两处,腹部有一伤口,好在未曾伤及内里。待伤口愈合后休养半载,不宜走动。”
萧衍一听性命无虞,顿时起了精神:“提那孽女来,朕要亲鞫!”
庞戌忙说道:“陛下切勿动怒!伤口在腹部,稍有动作或是心胸起伏,易致出血,不利于伤口愈合。”
萧衍听他说完,也觉得腹部又有血渗出,只好作罢。
“太子随朕回太极殿,萧景——你押着萧玉姚和那两个贼人回宫,严加看管,好生审问!今夜子时前,朕要见到他们三人的口供!”
萧统、萧景二人齐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