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容姝带着苍阆走进婚礼现场,扣扣嗖嗖地给了一个四百块钱的红包。 这说不定是现场最少的红包,丁家人坐在门口登记礼金金额,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 容姝只当没看见。 但苍阆不太高兴,他已经知道翻白眼是人类世界的挑衅动作,当即捏紧了拳头。 他长得强壮且高大,站在娇小貌美的容姝身边就像是个恶煞,看上去就很能打,想要吓唬人,一吓一个准。 丁家人的白眼瞬间卡住,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不满。 野蛮,太野蛮了! 肯定是男方那边的亲戚,又穷酸又野蛮! 容姝被安排在男方的席面上,她拉着苍阆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扭头观察了一圈,才发现男方和女方的亲戚有着明显的差异。 女方父母双全,又在北市有房有车有体面的工作,亲戚大多比较富足;男方只有母亲,且多数亲戚都不在北市,来参加婚礼的少而又少,精神面貌也差了一大截。 这样的差距......徐玉龙若是没跛脚,也得工作好几年,将高工资全部攒下来,才能出得起彩礼和首付,让丁家别别扭扭地将女儿嫁给穷小子。 但他现在跛脚了,丁乐瑶也没了一条胳膊,正好凑成一对。 容姝对徐玉龙的喜欢早就消散了,此刻也生不出一点感触。 她悄悄扭头看了一眼苍阆。 后者正抓着她的手,百无聊赖地等开饭。 还好、还好这匹恶狼不知道她曾经喜欢过徐玉龙,否则他怕是要追过去将对方咬死,然后在床榻间将她折磨得也死一趟。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不要乱走。” “好。” 容姝离开大厅,找了半晌也没找到洗手间,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男人。 对方站在阴暗的走廊尽头,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半边脸被黑暗笼罩,透出一股趋之不散的郁气。 是徐玉龙。 与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徐玉龙。 他彷佛也注意到容姝的脚步声,扭过看见她时,神色明显一怔。 “容姝?” 容姝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转头就走,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 “你以前好像不抽烟。” 徐玉龙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没有回答。 这更尴尬了。 “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容姝只好找借口溜走,但溜到一半就被叫住了。 “容姝......你最近怎么样?” 徐玉龙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是嘶哑,再也没有曾经的稳重和温润。 容姝有些恍惚,下意识回答:“还行,一如既往。” 除了多了个男朋友。 “你呢?瞧我问的,你今天结婚,肯定很幸福......” “我不幸福。”徐玉龙打断她,“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彷佛压抑了很久,再次见到容姝的那一刻,曾经的回忆顷刻间涌入脑海。 她变得更美了,像是被滋润过的蔷薇花,原先的低调木讷已经转变成另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或许是为了参加婚礼,她穿着一条掐腰的长裙,长发散下来,男人女人经过她的身边,都会忍不住驻足观望。 容姝有些失言。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完全不想安慰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幸福?” 容姝在大厅坐着时,听到过女方亲戚在那边议论——丁家在北市另买了一套房,落在丁乐瑶的名下。婚后,徐玉龙不用出任何代价,可以直接住进去。 这不是他曾经选择的路,经历了那么多坎坎坷坷,终于实现了,为什么不幸福? 徐玉龙抬起手,缓慢地抽了一口烟。 “田宏财的父母与他不亲,放弃了追诉。高正的妹妹年纪小,没人为他说话。” “但丁家不一样,他们跟我说,丁乐瑶失去一条胳膊,都是我的错,她的一辈子都被我毁了。” “如果我还有良心,就娶了她。否则我去哪家公司,他们就去那家公司闹。” 容姝倒吸一 口凉气。 她也是通过这次的安岭之行,才意识到驴行背后的风险。哪怕别人出事,麻烦也会纠缠到同行人的身上。 或许在法律上,徐玉龙没有错;但在丁家人的心里,他们只能谴责徐玉龙来转移悲伤与责任。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或许是打击与变故太大,徐玉龙罕见地对着容姝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容姝沉默许久,才道:“但现实已经没法改变了。” “真的没法改变吗?” 徐玉龙放下烟,直勾勾地盯着容姝,他的眼里升起另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甚至还藏着些许涌动。 “只要我离开北市......容姝,我记得你也想离开北市,对不对?” 他上前一步,从黑暗里走出来,憔悴的面容全部显露。 容姝看出了他的落寞、他的迫切、他的不满......还有他的期待。 但她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容姝了。 她后退一步,静静道:“我现在不想离开北市了。” “而且我已经有......” “玉龙!” 远处传到一道熟悉的呼喊,两人齐齐看去,只见穿着婚纱的丁乐瑶,站在拐角处静静地看着他们。 容姝垂下眼,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另一侧手臂。 婚纱的裙摆擦过她的裙角,丁乐瑶越过容姝,走到了徐玉龙的身侧,用完好的手臂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