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棋钵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向外走去。
那几个孩子,马上就到门口了。
见到天元的那一刻,伊良波椿觉得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明明是一起来质问天元的,三人应天元邀请坐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却不开口,和天元一起看向她,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椿,多谢你。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天元问她。
她眨了下眼睫,没有回答,淡淡宣布:“天元大人,你没有退路了。”
“你发现了啊——”
“单凭我的力量,不足以封印那个地方,全国结界是最好利用的咒力源泉,我总觉得,那里面,可以平静很久,很久。”天元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可是,罥索那个混蛋——他,方才闯进去了,引发了结界过载。那柄金羽,的确在他手上。”
听出他潜藏的意思,伊良波椿三人齐齐讶异。
“就凭一柄羽毛?”五条悟挑眉。
“神之子的脐带,自然是——神器。”天元苦笑。
“你们这些老家伙,真能制造麻烦。”五条悟懒洋洋支住下颌,嘴上一点不客气。
天元发出长长的叹息,沉默了半晌——
“椿,这样,你还是要去那里吗?罥索,或许设了陷阱,引你入瓮。我觉得——他发现你的存在了。”
伊良波椿微微敛起眼帘,避开夏油杰的眼神,“不管怎样,我要去。天元大人,你和我,都没有退路了。”
“椿!——”
夏油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高得像是能灼伤人。他抓得那样紧,紧得互相碰触的骨骼都在硌痛彼此。
她抬眼看着他,无言地笑了笑,稍稍一挣示意他放开。
夏油杰一愣,放松了力度,仍然紧紧捏住手中的细腕。他没在意另外两个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决然的眼神,同样斩钉截铁地说:“不管怎样,我也去!我不会让你留在那里。菜菜子,美美子,宫本,还有其他人……为了她们,你也必须回来。”
五条悟藏在墨镜后的视线轻轻滑过二人,跟参加春游似地举手报名——
“我也去。最强的三人战队,你放心了吧?天元大人——”
天元看着这一幕,不知想到什么,半晌无言。
“天元大人——?”五条悟悠悠拖长尾音催促。
伊良波椿和夏油杰也默然看向他。
天元轻轻叹了口气,双手垂在双膝两侧,端正地身体前倾鞠躬行礼——
“孩子们,多谢了。”
他不是个万能的守护者。但是现在,有了这些孩子。她们曾经承诺守护的未来,千万要继续延续下去。
……
“我知道的全都说了。不知道罥索会在里面做什么,必须马上出发。我可以开辟通道送你们进去。但是——”
天元眉头紧皱,肃声对三个年轻人说:“这可能是场有来无回的旅程。我无法掌控里面的状况。为了外界的安全,你们进去后,我不会轻易再打开通道,直到确认你们百分百没有异常。”
“如果你们,变成其它的存在,或者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我只能选择把你们同样封印在里面。”
“孩子们,你们想好了吗?”
天元再次确认,像是希望她们反悔。
而他面前的三个年轻人,全都坚决不悔的姿态。五条悟甚至笑嘻嘻伸了下懒腰。
“老爷子你好啰嗦。早点下课放我们回去才是。明天就要出发,我们抓紧时间收拾行李,请假,和别人道别——对了,夜蛾老师好像有点误会,你记得好好澄清顺便帮我请假——”
天元抱起手,忍不住再度叹气。
“那你们早点回去吧。”
看着三个年轻人向外走去的背影,天元心头涌起巨大的恍惚惆怅——
曜姬,仲麻吕,罥索,我们这些人,曾经也这样并肩守护依赖我们生存的人们。
为什么,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伊良波椿和夏油杰的身影一并上了专车的后座。
五条悟冲她们挥手道别,目送那辆车飞快远离自己。
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挺拔如修竹的高挑青年突然卸了劲,有些颓丧地靠住墙面,随手摘下墨镜重重吐了口气。向来明亮快活的苍蓝眼瞳浸了些许黯淡,春日晴空倒映在他眼里——
浩大的水洗青玉平静地展开,懒懒飘着几朵棉花糖似的白云。
春风突然挟着花瓣路过。
几瓣粉樱掉队,轻轻落到他的白发上。
五条悟垂头拈下花瓣,指腹细细感受那柔嫩脆弱的触感。
当初在伏黑家里两人对视的一刻,她露出那个单纯的笑。什么时候,成了那么久远的回忆?
逐渐远离东京咒高的汽车后座上,窗外的景色高速闪过,越来越模糊,逐渐化成混沌的催眠曲,灵魂深处传来含着哈欠般的梦呓,沉沉的睡意从深处缓缓漫上来,四肢百骸安心地一点点酥软。
随着睡意上涌,好像听到了依稀熟悉的歌声——遥远的,万里水下孤独徘徊的鲸歌。
水面闪着粼粼光点,越来越模糊。
有个温热的存在靠过来。某个炙热柔韧的东西盖住眼睑遮住光线。世界突然暗了下来,大脑猛地一松。
她睡着了。
身体软软向一侧倾斜,刚好靠住凑过来的夏油杰。
夏油杰维持着抬手为她遮光的手势,小心地一点点调整坐姿,悄悄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更自在。
最后,他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他想守护的人,此刻在他怀里,如此松快安然。
一定是个很好的梦,让她忘记了一切,脸上紧绷的弧度悉数放松下来,像个天真无忧的孩子,嘴角柔和,泪痣安宁不再忧伤。
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专注地看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