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歌声在澎湃涛声中细得听不清,曲调的温柔依稀可辨,哼唱的音色却与之不配,透出幽幽的冷意,在悬崖上飘荡。
这片由原始礁岩堆积成狭窄的惊险悬崖,崖上湿滑,长了些幽绿的苔藓,下方是冲击不息的巨浪。
远处的天空密云低垂,越积越厚,聚成移动的灰黑城墙,渐渐逼近海岸。
暴风雨即将来临。
此刻连飞鸟都不会停留的地方,却出现了人的身影。
黑色短发的瘦高女性愉快地哼着歌,稳稳走到湿滑的悬崖边上,在暴风雨和巨浪的威胁面前安然不动。
丑陋恐怖的巨人紧跟在身后,沉默等候“她”的下一步。
海水一浪推着一浪,沉重的海水疾速冲向礁岩,城墙一样高的巨浪瞬间倾倒,眼看就要卷走二人!
就在这时!
金色的火光忽而出现——
万丈狂涛猛地撞上无形的冲击,骤然崩裂破碎!乍然雪崩般泻回下方大海。
金色火光,越来越明亮。
在海上风暴来临之际,潮湿得要滴水的空气中,这缕火光像冲破黑暗的一缕晨曦,凭空出现,缓缓凝结出一柄光艳绝伦的金色翎羽。
炫彩的光晕点亮空气,投向四面八方,乌压压逼近海岸线的雨云城墙甚至默默停下了。
它沐浴着烈焰,美得像熊熊燃烧的黄金,华美而热烈。
正如她的名字——曜。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这个,交给你保管。」
「这是!——」
我知道,一切都在你预料之内,一切都是为了这天。
一定会让你回来的,回到这个,你热爱的人世。
不惜一切代价,不管是我自己,还是这个世界。
你不在的世界,毫无价值。
罥索伸手拈起那柄金羽,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金红火焰猛然冲天而起。
像是遇上了无形的可燃物一样,火焰在潮湿空气里熊熊燃烧,挟着焚尽虚空的气势,越升越高。
周遭天地似乎也整个燃烧了起来,艳丽火雨甚至点燃了海水!
海中绽开了无边红莲。
毁灭的业火,美极了。
虚空仿佛颤抖了起来——
!!!
某个空洞不可闻的频率在天地间回荡着,令人莫名心慌。
隔开魔境与人世的无形壁障终于不堪重负!
顷刻间——!!!
恐怖的尖啸猛地响起!
奇异的震颤一浪接一浪!
那道频率瞬间袭卷整片天地!
世间万物都在震荡轰鸣!
如同迎来末日般可怕!
与此同时。
——海上,突然起雾了。
浓郁的雾气鬼魅般出现,像凝固的幻影,与漫天火焰互不干扰。灰白雾气与金红火焰的交映,梦中才会出现的奇异景象。
——潮水,悄悄流过崖上。
脚下响起潺潺流水的轻微声响,幽幽地,无法忽视,可是崖上分明没有流水。
罥索捻动金羽,扬起下颌朝天空笑了一下,像只得意狡猾的狐狸,迈步向前走去。
他身后的若林博士跟着向前。
二人踏进了浓雾。
就在二人身影被浓雾彻底吞没的一刻——
火焰、浓雾、流水的声音,顷刻消散无踪。
然而,惊天动地的尖啸和震颤经久不息,有如天地的哀鸣。
轰——!!!
轰——!!!
冷白闪电一道道劈过,天幕被撕开无数裂缝,倾盆大雨瞬间轰隆隆砸了下来。
暴风雨,降临了。
×
经久不绝的奇异尖啸和震颤中,曾经寂静无声的薨星宫结界震荡不息,某处空间尤其不和谐地扭曲,电视雪花屏般模糊闪烁起来,直至一个暴怒的身影突然凝聚出现。
“这个混蛋!!!”
“¥%!@#¥&**!!!¥%@#4&*——!!!”
踢门作乱还故意挑衅!
活了上千年的天元涵养此刻彻底破功,用某种早已失传的俚语痛骂他嘴里的“混蛋”。
可他很快停了下来,扶着棋桌无力坐下,脸上浮现痛苦与悲哀交杂的神色。
“那件东西,真的在他手里,曜姬,为什么……”
经他插手遍布全国的结界,早已连成无比庞大的整体,从上古开始时刻吸收天地间逸散的咒力,长久下来,早就积蓄了不可估量的咒力,甚至一直在反哺本土,维持着本国高浓度的咒力环境。可在刚刚那一瞬,罥索暴力开辟通道的举动虽然没有打破封印,却让本国结成一片的庞大结界过载了。
他对此……无能为力。
结界的混乱,无法在短时间内平息。
天元无奈地闭上了眼。
结界过载的混乱霎那间传遍全境,惶惶不安的后人们想必正在向“天元大人”发讯求救吧。
结界自我修复期间会引发多少混乱?怎么才能安抚人心?
他不是万能的守护者,不能告知结界异状的真实原因,也不能保证结界永远稳固完好。
哪怕没有罥索,总有一天,结界也会产生其它问题。
天元沉浸在无可奈何的思绪中,竟然觉得这具咒力凝聚的身体像是缺氧般窒息痛苦。
然而一瞬间——
奇异的尖啸和震颤突然停了下来,四周清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像极了不可置信的幻觉。
天元倏地睁开眼,发出深深的感叹:“椿——”
世上有种人——
世界吻之以痛,她却报之以歌。
椿,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诞生?
罥索的目的,究竟是海姥族的领地,还是这个孩子?他是不是料定了,不管怎样,我都不能放任他在那里行动?
天元的视线落在装满黑色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