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不由得落后了一步。明明敌人被消灭了,现在只要和「窗」四处营救陷在各处的普通民众就好,因为察觉这点异状,他心里莫名生出不安的感觉。
“姐姐在哪里?”伏黑惠问道。
五条悟看过来,一时没有回答,藏在墨镜后的视线让人看不清,却透出隐隐的深沉。
伏黑惠的心紧紧提了起来,“姐姐在哪里?!”
“对了惠,椿姐姐让我跟你说声,她今晚不回家了。”同样还没离开的虎杖悠仁一点没察觉到氛围的异样,一脸天然地插话。
五条悟和伏黑惠的视线立刻转向他,虎杖悠仁不知所以地背上一凛——哪里不对吗?
没有来由的紧张氛围中,五条悟率先一笑,放松了气氛:“就是这样,她离开的时候活蹦乱跳,不过,不会回家了吧。”
伏黑惠没有注意到五条悟的说法,和虎杖悠仁的说法有微妙的不同。因为他看见五条悟抬手似乎想碰一下墨镜镜框,下一瞬只是按了下眼下肌肤又收回,身上有种肌肉轻微紧绷的感觉,显得脸上轻松的笑容多少有些虚假。
伏黑惠抿紧嘴唇,低声关切:“五条老师,你有点奇怪,身体怎么了吗?”
“小孩子别操心那么多。今天太闹腾了,最强也要好好休息啊。”
五条悟随手呼了把伏黑惠的头发,自动忽略他脸上的无奈和另一个学生虎杖悠仁满脸的好奇,扬起视线看向夜空。
夜晚的东京灯火通明,上方的天空被无数霓虹灯光映亮,几乎看不到星星。十月的夜晚,天空干净深沉,幽邃墨色盖上灰蒙蒙的深蓝,温润的月亮挂在遥遥天际上。
这样一张美丽的天幕,正蒙上不为人知的巨大阴影——
群星窃窃呓语。
空中的月亮像个出现故障的白炽灯,突然闪烁起来。
扑——通——!
扑——通——!
随着沉闷粗砺的鼓声响起,天幕立即震颤起来,像脆弱玻璃一样不可思议地裂开狭长的缝隙。
喀喇,喀喇,裂隙缓缓生长,无边地延伸贯穿天地,生出无数分支长成撑开天地的世界树一样的惊天裂纹。透过裂隙,可以隐约看见浓稠液体般流动的黑暗,和冷冰冰的虚空。
最大的裂隙缓缓张开,血肉神经一样的网络组织随之暴露疯狂涌出,血红的巨大瘤管越过无数裂隙,势不可挡地向四面八方蠕动生长,就像新眼球肆意深入四周血肉的触须。
整个世界,仿佛是巨大生物的身体内腔,又或者,这就是个巨大畸形的子宫。
而那道裂隙继续张开,一点点隆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晦暗光芒溢了出来——
裂隙中多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不可名状的银白天体,逐渐迫近。裂隙边缘隆起褶皱,那近在咫尺的巨大眼睛一点点睁开,周围的光线像被黑洞吸引一样弯折扭曲,星海震颤。
那不是月亮!
!!!
群星的呓语轰然喧嚣,与让人癫狂的蛮荒鼓声齐齐化作可怕的洪流猛然贯穿天地。
伟大的诞生——!!!
不可直视祂!
无法形容的狂热与恐惧一齐涌上大脑,又被新眼睛里的力量冻结隔开,理性与疯狂的冲突强烈到整个人快撕裂成无数碎片,气管自行压缩,耳膜、眼眶、太阳穴附近一下下鼓动胀痛,浑身肌肉神经又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五条悟忍不住移开视线,一只手按住额角,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皮肉。
身边的两个学生没有察觉,他们正仰起头看向天空,茫然异口同声地说道——
“月亮怎么变红了?”
×
同一片夜空,群星呓语。
荡漾流水般的光映得天幕如同深夜的海面,珊瑚枝丫般的血色瘤管漫天招摇,像血肉神经一样扎根于虚空,在天地间无尽蠕动生长。撕裂天地的裂隙也无尽蔓延。
世界是脆弱的蛋壳,即将散成无数碎片。
巨大的苍白瞳孔在空中低悬,眺望那双明媚空净的苍蓝眼瞳。
靠着天台边缘的伊良波椿回视天幕,眉眼弯弯。
世界很美丽,一点点崩塌的样子,一定会更美。那么多眼睛,那么星星,其实,归根到底只有一个眼睛,就像结局从来只有一个。
噗——通——
噗——通——
这是心跳,也是胎动。整个世界,不过是个蒙昧黑暗的胎卵。
茫然不知的生物在其中穿梭往来,爱恨离合生生死死,却从来没有窥见真相。
不过,这种毫无所觉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
伟大的出生日,即将来临。
那些鲜红瘤管仍在不断蔓延,努力固定无形无边的界限。她看着,笑得天真而柔和——
“小曜真顽强——不过,你又可以支付什么代价呢?”
她的话音里,没有爱,也没有恨。
……
苍白的巨大天体依旧缓慢迫近,现实的月亮红得像即将低落的鲜血,无数星星低垂,像快要坠落的果实。
天幕似乎不会再度亮起了。
幻梦与现实的微光交织弥漫,映出地上黑色潮水似的阴影。
“就这样,小小的孩子安然入睡
喘息的灰烬中,火焰
一个,两个
上浮的泡沫可爱的面孔
垂落大地的数亿梦想,梦想
银色眼瞳摇曳的夜空下
璀璨的你诞生于世
就算数亿的年月将无数的祈愿没于海底
我仍会继续祈祷——
请将爱给予这孩子
紧握双手留下吻痕
就这样,小小的孩子安然入睡
……”
令无数人心惊胆寒的破灭前兆中,她哼着摇篮曲,踩着如水的月光,独自在天台上跳房子,像个纯真无知的孩子。
世上没有什么偶然,只有不断上演的「必然」。
把一切放上天平之后,你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