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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家1(2 / 3)

求这个平凡的愿望,一边不断推开她,看着她颓唐离去的背影心痛。可无论我怎么拒绝、如何冷淡,她还是会再次出现,笑着叫我“平次郎”。

有天她出了车祸。我惊慌失措狂奔到医院。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推开她了。

懦弱的我,只敢对着昏睡的她道出自己的恐惧,那个将纠缠我一生的诅咒。没想到和美狡猾地装睡,事后说想要听到平次郎的真心话,对着昏迷的爱人诉说悔之不及的心意,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和美接受我的一切。不吉的血脉、做着陪酒工作又酗酒的姐姐,父不详的外甥女,以及照拂她们的责任,她全都接受。我是个何等幸福的男人。

为了不打扰我跟和美的生活,姐姐搬了出去,无论我们如何劝阻。哪怕时不时把智子托给我们照顾,姐姐跟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智子说姐姐还是喝酒喝得很厉害。

有一天,姐姐没有按照约定来接智子。最后在河里找到了她。有人看到她醉醺醺地在河边走过。也许是不小心跌了下去,站不起来了。

智子失去了母亲。

我跟和美把她接回伊良波家的老宅。失去母亲之后,本就因为身世总是自卑难过的智子,变得乖巧得过分,非常积极地帮忙干活,回家后看不到我与和美,就会害怕得到处找我们。

让人心痛。

从母亲菖蒲那里开始的悲剧,延续到智子身上了。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她安心下来,不再总是惶惶怕被抛弃的样子。正是因为有过这些经历,智子分外渴求完整的家庭。也是因为如此,我没能阻止她和犬狩一郎的结合。

智子特别喜欢美枝子这个妹妹,说以后想要个和妹妹一样可爱的女儿。

美枝子确实小得可以做智子的女儿。我花了很多年才克服心魔,与和美孕育这个小女儿。美枝子,我们的宝贝,我们希望她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一辈子平安幸福。

美枝子出生几年后,智子牵着男友的手到我与和美面前,宣布她怀孕了,两个人说好结婚生下孩子,来征求我们的同意。

这一幕让我恍惚想起了很多年前,姐姐一之叶对父亲宣布自己怀孕,哪怕一个人也要生下孩子。

一对恋人的正当结合,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智子一脸期盼,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让孩子出生在有爸爸跟妈妈的完整家庭里。哪怕我觉得智子男友看上去一表人才,身上却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气质。

我痛恨自己的直觉那么准,却没有阻止智子与犬狩一郎的结合。

伊良波家被诅咒了。伊良波家的人都会被不幸纠缠。和美、智子死后,我终于醒悟了。

智子出嫁后没几年,和美再次遭遇车祸。这次她没有装睡,再也不会醒来,然后快活对我说:“终于听到平次郎的真心话了!”

智子出嫁后第十年,搬家到大阪的她,被丈夫杀害了。犬狩一郎,当初那个年轻人面目全非,对妻女实施暴力,在外寻欢作乐,在风俗店争风斗气被打伤失去性能力,变态地迷恋上儿童色情,让智子无可忍受要带女儿离开。

醉酒的他拦下妻女,杀害了智子。智子藏起了孩子。可那个孩子在她被杀害的那个房间里,大概目睹了母亲被父亲杀死的场景。对一个孩子来说,没有比这更残忍的画面。

伊良波一代又一代的悲剧,传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我到福利院接回了她,跟智子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伊良波家的孩子。

她的名字是椿,智子为她取的名字,寓意是雪中绽开的山茶花,有着极强的忍耐力,坚强、孤高、美丽。

智子是不是也曾经有过预感,才会为孩子取这个名字。

可即便有预感,伊良波也总做不出正确的选择。人总是渴望温暖与陪伴,不可避免、无法抗拒的渴望。

这些话无法向美枝子、小椿说出口。

我仅剩的亲人,还没长大的孩子们,我要怎么向她们诉说:我们是被诅咒的一家,不要结婚生子把悲剧延续到下一代,独自坚强地过完一生吧……

尤其是小椿,和当初的智子一样,乖巧得可怜。即便隐隐感觉到她似乎隐藏了黑暗而危险的东西,我也无法挑明。

有些真相,可以摧毁孩子的一生,所以我总是想着,下一次,下一次。

童年、青年、中年,我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

可万万没有想到,临死前还会再失去女儿——美枝子,我与和美的结晶,我们的宝贝。她那么爱笑,怎么可能会自杀,无法置信。

那一刻,血冲上了大脑,心脏也跳得很快。

世界闭上了眼睛。

小椿,爷爷是个糊涂老头。太糊涂了,一直没有发现你的天赋,死了才看清真相。好孩子,就算我和美枝子不能再陪你,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保持清醒,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抱歉,真的很抱歉。小椿,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

爷爷……

她在梦中呢喃。

黑暗一直慢慢往下沉,身体慢慢飘着上浮。她脱离了那个梦境,穿梭的灵魂回归身体。

她睁开眼睛,僵硬坐起身,看着前面的虚空没有焦点。即便是爷爷的回忆,也像是噩梦。

外面是白天,听得见窗外街道传来的车流声、隐隐的人声。可万物还是静默得窒息。那个梦境中残留的悲伤与绝望,淡淡的,像长了手的气味般捂住口鼻。

伊良波椿无数次自问:为什么伊良波家的人,要一个接一个遭遇不幸悲惨地死去?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是她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也许曾祖母菖蒲和曾祖父敬吾知道,但她没有梦见过她们的记忆。

哪怕可以梦到死者的记忆,可她从来无法主动选择梦见与否,永远只能被动地接受来自他者意识的喧嚣,人类的、非人的,超过千万年的意识残余。

一个孢子都有算得上意识的灵,记载了从先辈那里继承而来的千万年进化记忆。于是,所有活着的意识、曾经活着的意识残余组成宏伟的意识大海,可以刹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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