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会真正忘却过往,只是假装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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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她已经不算是纯粹的人类了。”
“嗯,他说的没错。”
伊良波椿轻声确认。
灵魂好像蓦然飘到了太空之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分成了两半——
一个事不关己,冷漠地看着下方,看着自己像被一刀划开的棉花娃娃,从中掉出血淋淋的棉花团,不动声色品尝这一刻美妙的情绪。
若是痛苦可以用透明的墨水写出来,那句话必然是——「拜托了,为我结束这一切吧。」
她太累了,没有退路也没有前路。就算有阿尼姆斯,也是饮鸩止渴,不论最后留下的是哪一边,都会是怪物。
「有什么不好呢?」
一个含笑的声音在脑中私语。
「生命是短暂的幻影,灵魂才是真实。“我”被肉身和人性束缚了。」
「“椿”注定是以此为食的捕食者。快乐,愤怒,痛苦,爱慕,憎恨,贪婪……都是灵魂绝美的佐料,短暂得像清晨的露水,还不如吃了它们。这样,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我”之中被永远保存下来。
「只要放下这份虚假的人性,接受真实的自我,一切都不是烦恼了。越挣扎,越痛苦哦。」
我不。
就算注定会输,我也不要认输。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阿尼姆斯,你会怎么做?
虚幻的轻笑中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不是纯粹的人类,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不是只有血脉诅咒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种掩饰不住的震颤。
伊良波椿:“血脉……”
“你知道阿尼姆斯吗?”
五条悟和伊良波椿的声音撞到一起,打断了她的开口。五条悟瞥了眼她,没有停顿。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阿尼姆斯?那个咒灵怎么了?”
“不只是咒灵那么简单。阿尼姆斯,拉丁语中的生命、呼吸,心理学上代指女性的男性意向。这个名字不是随便取的吧。”
五条悟双手抱在胸前,将视线转向伊良波椿,浅蓝眼瞳透出些许暗沉,“不是式神,不是分身。那家伙和你就是一体同源的,另一个你,我没说错吧。现在它像是你的影子,以后会变得怎么样?你的情况是不是又恶化了?”
伊良波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笑出来,“嗯,你说对了。”
“阿尼姆斯……喜欢人类的灵魂,像喜欢食物那样,我也是。早点解决我和它比较好。”
“这份人性,快差不多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心神俱震。
“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人类,阿尼姆斯不是只会吃咒灵吗!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和你……”夏油杰不可置信,竭力反驳,但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夺取“盘星教”的第一天,他就开口问了阿尼姆斯的情报,而她的回答是“阿尼姆斯是我的骑士”。
骑士,原来是这个含义吗?孤单一人的她,为自己创造出来的沉默骑士。
“为什么会这样……”
夏油杰颓然说道,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冰手狠狠捏住,铺天盖地的悲哀淹没了房间。
一喜一悲的两人,像副现实主义的荒诞画报。
五条悟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头——
在“六眼”视野里,特殊的不只有栖息在这个房间各个平面和她身上的灰色飞蛾,还有她身下隐隐绰绰的东西——没有束起的灰色长发及地,发丝与地面相接的地方向下延伸出无底的阴影,若隐若现、诡谲变幻,如活物般招摇,仿佛她的影子直通深渊。
他有点想叹气,这两个人都是悲观主义者。
“你们两个别忘了天元。”
看到两人的视线都移过来,五条悟故作语气轻松:“先听那个老头子怎么说吧。对了,你崇拜的天元大人想见你一面。你要应下邀请,去薨星宫跟他见一面吗?”
伊良波椿似是在思索,垂下眼帘又抬起。
“天元?那个血脉诅咒是什么意思?你们知道了什么?”
那当然是个悲伤的故事。
……
“那个叫罥索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海姥族为什么会相信他?”
伊良波椿脸色平静,语调平淡。
五条悟却知道那下面酝酿着看不见的风暴,她一贯会隐忍情绪。
“天元没说。要亲自去问他吗?”
“那个邀请,我接受。时间是?”
“明天怎么样?”
“好。”
夏油杰默默看着两人三言两语定下来,冷不丁插了句“我也去”。伊良波椿眼神放空,没有理会,脚边撒娇的猫咪都没得到回应。
五条悟耸耸肩,“我跟天元说一下,他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去了也进不去薨星宫结界。去见见老师也不错。”
夏油杰一愣,随即放松了表情。
“悟,今天差不多了,我送你出去。”
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伊良波椿所在的房间,突然对身旁的夏油杰说:“你们两个,都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很深。我一直没问清楚,你当年究竟遇到了什么?”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
“有些时候,人会怯于求助。像是要用刀亲手剖开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人看,比独自一人面对困境还难。”
“……杰,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太傲慢了?”
夏油杰搡了挚友一拳,不轻不重。
“你在想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问题太多了……当时确实不服气被你甩下那么远。不过我找到了自己的路,就算不再同行,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五条悟同样回敬了一拳。
两人继续往外走了一小截路。
“她是怎么做到的?”
五条悟蓦地问道,看见夏油杰脸上浮现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