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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1 / 2)

天刚蒙蒙亮,庭院儿里就闹哄哄的。徐君月爬了起来,拉开直棂窗,探着头,一溜溜儿的侍从抱着箱子,自前院儿急匆匆来,又忙不迭地穿了月洞门而去。

日影从东而出,半天朱霞映得琉璃瓦斑驳迷离,恰逢青烟缕缕。徐君月望着眼前的景象出神,喃喃着:水晶楼阁奏金韵,翡翠帘栊振佩声。

心里直感叹沈行舟当真富埒陶白,这琉璃瓦可是稀罕物,王公贵族寻了也只舍得贴个屋脊檐口,他这六进的院子随眼望去,连不起眼儿的偏房都铺的满当当。

难免好奇起来他到底何许人也,平时锦罗玉衣,府邸富丽堂皇堪比皇宫。如此行事作风,即便宰相那般权倾朝野之人也难护得住他罢,必是有人日日上奏弹劾,他竟能相安到今日。

难不成他出自帝王家?毕竟冠了皇姓。可那日见他不止对纪渊,对陆云起也是多有恭敬,且从未听过宰相与哪个皇子王爷有什么过密的交情。

重重疑虑一股脑儿冒了出来,徐君月顿觉脑子乱糟糟的。

算了,懒得想。她阖了窗,准备洗漱,这衣服上还沾了昨日的酒气,想着尽早换了下来。如玉般的手指随意拢了发,簪子一插,眨眼间就冠好了发。

她在廊下伸了懒腰,这时一个侍从步履匆匆冲她而来,“姑娘醒了?奴家还想着晚些时候再唤你。”

“昨日酒喝的多了些,醒了便就睡不着了。”徐君月拱了拱手。

“那就劳姑娘移步浴殿,主子吩咐了,说姑娘昨夜吃了好些酒,这觉定是歇得不好,早早就让奴家备了汤池子,想着给姑娘解解乏。”话落,那侍从伸了手,引着徐君月往前走。

“你们这一早便是忙这个?”徐君月趋着步,瞟了眼擦肩而过的婢女。

“北边儿起了战事,主子要随军。正要和姑娘说,主上要姑娘随侍,行囊已收拾好。”那个侍从缓她半步,回着话。

闻言,徐君月皱了皱眉,北边打仗那自然来犯的是北雍国。这战事起的急,免不了又是劳民伤财生灵涂炭。

“姑娘,进门儿就是了,里面有婢子服侍,奴家不方便进去。”身侧的侍从话一出,打断了徐君月的思绪。

眼前的房子看不出与别的有何不同,檐角飞翘。她踱着步进去,一阵热乎乎的潮气登时便裹住了她。撩起纱幔,侍女眼尖,一眼看见她,“姑娘来了。”

池子里的水汽氤氲,她隐约见了各色花瓣儿铺在水面上,一旁的侍女嘴里念叨着这池子的来历。昨夜徐君月睡得的确不好,这热气一腾,瞌睡就上来了,便由着摆弄。

一切妥当后,她便由人引着,往外走,刚绕过崇屏,就见沈行舟立于乌头门下。他今日着祥云枣红圆领袍衫,在手腕处缚紧,腰系蹀躞,好不威风。

“主子给姑娘备的衣物都放在马车上了。”一旁的侍从低声说着,话落便躬着身退了。

沈行舟闻声一瞥,正见徐君月提着裙摆向前走,难得见她穿衫裙,瑞花橘红绢褶曳地长裙,帔帛卷在皓腕上,高髻上簪着鎏金银花鸟钗。她款款而来,颇有林下风致。一时间竟教他不知如何应对眼下局面,慌乱间只得先一步登了车。

徐君月见他未开口,只当是他正忧虑北方战事,提了提气,忙跟了上去。车马晃悠,光线昏暗,才坐了没一会儿她刚压下去的瞌睡就又上来了。

“睡一会儿无妨,我们应该会比太子先到城门。”沈行舟用扇子挑了车上的锦缎帘子,目光远望。

“太子?”徐君月跟着呐呐了两个字,刚眯上的眼睛骤然瞪得溜儿圆。

“陆云起不去,圣上刚赐婚于他,做华容公主的驸马爷。”沈行舟缩了手回来,窗子透进来的那线光跟着他的动作暗了下去。

徐君月皱了皱眉,指尖儿捻着帕子出神儿:华容公主是圣上唯一的女儿,也是同当今太子一母所出,看来他颇受太子重视。也罢,以后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驸马爷也好,太子太傅也罢,与她何干?

沈行舟见她一直未开口,以为她又是伤情,抬眼看过去,才发觉对方竟早就睡着了,身形歪斜,点头如捣蒜。

心大点儿也好,活着不遭罪,倒教他跟着瞎操心了。沈行舟轻笑了一声,也闭上了眼。

车夫将车停在了城墙边儿上,吱哟一声,徐君月悠悠转醒,同她一齐坐着的沈行舟早不知去向。

“姑娘,圣上驾临,主子让您下车。”车夫掀了帘子,压着声音道。徐君月应了声后,赶紧整理好衣服。

待她下车,太阳正巧擦过城墙边儿,烈日杲杲,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圣上的引驾仪卫早早儿到了,隔着城门门洞,那十二面龙旗随风飘扬。陛下乘的玉辂正缓缓前行,徐君月连忙俯身行礼。

圣人此番走一遭,无非就振奋士气的,训话倒是不算长,左不过也就一柱香时间。徐君月离得有点儿远了,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一直得低着头,肩颈酸痛难忍,觉得漫漫。

待士兵缓缓前行,太子唤了沈行舟过去。

“沈卿,此番倒要有劳你了。”太子坐在车驾里,帘子掀了条细缝,传出的声音细微。徐君月不知是不是自己没听太清楚,总觉得太子语气里夹了几分揶揄。

沈行舟一直低头俯身,“殿下折煞臣了,能与殿下共赴沙场,是臣的荣幸,岂敢称有劳?”徐君月第一次见这样的沈行舟,全然没了往日的舒展,整个人都像是绷在一起。说不想探究原由那是假的,毕竟在她印象里,总觉得他不是那般惧怕权威之人。

晨起那团未解开的乱麻,这会儿又从脑子里涌了出来。徐君月跟着沈行舟回了马车,左思右想,总觉得当下不合时宜,索性又把话儿头咽回了肚里。

车舆启了步,徐君月掀了帘儿,看着玄武门三个大字越来越小,心中难免惆怅。只不过,她自出生还未北上过,想起书中塞外茫茫,便又多了一丝期待,喜忧参半,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舍不得?”沈行舟见她探着身子一动不动,犹疑道。徐君月落了帘子回身,双手叠在膝上,她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好轻轻嗯了声。

“怕此番一去难复返?”沈行舟自幼北上南下,没少颠簸,一时间难理解她那女儿心思,只觉她是未经沙场,惴惴不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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