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德行有亏,即日起,幽闭东宫,无诏不得外出,不得见人。违命者,斩!”大康皇帝的声音在殿中震荡。
香岑伏在地上,不敢抬眼儿。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康皇帝无心,但她知道这道旨意一下,她家姑娘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太子继承正统乃天经地义,纵使万张嘴反对,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世人也会说,她家姑娘乃是红颜祸水。
若是日后主子有了机会,那这流言纷纷,又要将他们二人推向何处浪头中?香岑不敢想,她也想不到。她自知眼皮子浅,没那么多深谋远虑。
“陛下,香岑自知在这种场合没有说话的资格,但是有一句话,香岑还是要说。”香岑的头伏在臂弯间,传出来的话,有些发闷。
大康皇帝似乎有些意外,他开口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朕想听听。”
“陛下如何惩治太子,香岑不可置喙。但是,若是幽闭太子于东宫的诏书一出,教我家姑娘日后如何自处?”香岑撑起头看向沈长赢,他跪在人群中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家姑娘的事,朕自有办法。”大康皇帝敛了笑容,不再像刚刚那般平易近人。
“陛下……”香岑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口。
“你好好照顾她。”大康皇帝见香岑识趣儿,点了点头撑起了身子。路过沈长赢,他斜了一眼他,长长的叹息落到地面上,砸到沈长赢心中,好似千山之重。
“父皇。”沈长赢凄凄地喊了一声儿。大康皇帝停了脚步,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回身。看着他亲自挑选的儿子,看着就要继承他位子的这位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儿子,谢父皇隆恩。”沈长赢咚地一下脑门儿砸在地上。
大康皇帝微微闭目,他直到此刻似乎才意识到,作为一名阿耶,他是多么的失败。他最看好的儿子无法认祖归宗,他选中的儿子德行如此之差,甚至他亲自为自己女儿挑选的婚事也变成了她的忌日。
他乃天子,数万国民都在他的治理之下,过着井井有条的生活。可他,却治理不好自己的家。他没再说话,转身便走出去了。
香岑抬起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康皇帝。她长舒了一口气儿,哗地一下便瘫了下去。刚刚她面对的可是皇上,普天之下最有权力之人,若是他不开心,砍了自己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别提她,如此出言了。
沈长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哈哈笑着。胸口被鲜血浸红那条龙已然断成了两截儿儿,伤口处血肉模糊。香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护在徐君月的身前儿。
沈长赢不说话,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香岑见他竟未纠缠,也是甚觉奇怪。按理说,凭着沈长赢的性子,绝不会就这般轻饶姑娘的,难不成他要秋后算账吗?
香岑皱了皱眉,心中紧了几分。
太子被幽闭东宫一事,还未到天明便传的沸沸扬扬。
香岑趴在床榻边儿上,捏着徐君月的手,喃喃道:“姑娘,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了?”
“昨夜一过,沈郎登基之路,将再无阻碍。”徐君月忽然开口道。
啊!香岑吓得惊呼了一声,一个屁蹲儿便坐到了地板上。
徐君月眯着眼,看着香岑,而后咯咯笑了出来。她撑起身子,去拉呆若木鸡的香岑。
“姑娘,你早就醒了啊?”香岑后知后觉,惊魂未定的她,半晌才反应过来。
“对啊,我早就醒了,没晕多久。”徐君月握住香岑的手,将她拉起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宫里那群太医不敢说实话……”香岑拍着胸口小声道。
“怕我死了啊。”徐君月笑了笑,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一口饮尽了杯中水。
“当然怕。若是因为我没见到端敬皇贵妃,而致姑娘如此险境,我是万万不能原谅自己的。”香岑说着说着,开始后怕起来。晚上在夹道里奔跑的那段儿回忆现下忽然涌了上来,腿一软,又瘫了下来。
“怎得了?”徐君月见香岑眉间紧皱,坐到了地上,不由得问道。
“还好,万幸,姑娘你何事没有。”香岑话刚说出一个字儿,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徐君月被她逗的哭笑不得,她捧起香岑的脸,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儿,笑了笑道:“我没事的,你看我现下不是好好儿的嘛?”
香岑已经是哭地说不出来话了,那些字节儿全部被呜咽声裹了进去。
徐君月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也没再吭声。房间里静了下来,外面的风阵阵,夹着些雨,吹在了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香岑半晌才缓过来气儿,夹着鼻音问道:“姑娘,你刚刚的话,是何意啊?”
徐君月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话,道:“不出三日。”
“不出三日?会发生什么?”香岑不解道。
“你等着看戏就是了。”徐君月笑着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
“姑娘是不是最近和端敬皇贵妃见多了?怎得也说话说一半儿留一半儿了?”香岑有些丧气,又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徐君月没说话,她起身走向门口儿,吱呀一声拉开了门,微凉的水气儿涌了过来。她从袖子里抽出那封皇后留给沈行舟的遗书,左思右想了一番,又放回袖中,喃喃道:“沈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回忆起昨夜,她见香岑迟迟不归,便知道香岑应该是请不来端敬皇贵妃。她实在是顾不上去思考到底是端敬皇贵妃不想救她,还是香岑遇到了其他的困难见不到她。与其这样耗着,不如自救。
徐君月便停下了脚步,等着沈长赢来抓她。
“太子殿下,日后,君月便是你的人了。”徐君月的手仿若无骨,探上了沈长赢的肩膀。
“唤我,沈郎。”沈长赢顿了顿,他的手落到了徐君月的腰枝儿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来回摩挲着。
“沈郎。”纵使心中千般不愿,徐君月还是说出了口,她闭着眼,脑中浮现的皆是与沈行舟的点点滴滴。
沈郎。
“看着我说。”沈长赢似乎并不满足,他似乎惩罚一般地捏了下她的腰。
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