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荆王固守皇陵守墓,乃是先帝之命。如今已是一月底,荆王仍然留于长安,是否有久留之意?”
“是啊,正月马上过去、各路人马早已去往归处,唯独荆王没有动身之意,这岂不是违了先帝之命?”
...
众位大臣议论纷纷,神情各异。
先帝从前属意荆王,朝中大臣有些与荆王来往密切,都想率先得到一抹眷顾,尤其郭氏更是极近阿谀。哪知后来先帝令荆王固守皇陵,这些大臣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很快便与荆王划清了界限,因此双方便有些积怨。
从前荆王不在长安,众人一时想不起来旧事。如今他回来了,又是从前那副桀骜性子,众人便有些不太舒服,只是摸不清景熙帝的想法,一时不敢多问而已。然而荆王已在长安月余,一直没有动身的意思,这些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景熙帝最近真没顾得上荆王,也没想到他如此老实。他莫名笑了笑,“众位爱卿说的有理,到底是朕的兄长,此事稍后再议”。
如此一来,众人便知,景熙帝也有想要荆王离开的意思。以至于对于皇后再孕之事,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微微回神,早朝都结束了。
午后,荆王便得知了朝上发生的事情,很是无语,“这些人有没有脑子,我留在长安才老实呢。”
话虽如此,他到底面上露出一些忧郁,“皇兄,你说我留在长安的可能性大不大。”
若是真能留下,他自是不想走的。儿郎们年岁也大了,在皇陵的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底,能有什么未来?眼下景熙帝正值盛年,膝下未有嗣子,他的孩子回来待上几年,也能有个前途。
吴王难得怼他:“之前让你好好陪二公主玩一玩,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皇兄?”荆王很是无奈,“我都多大岁数了,哪有耐心陪小侄女玩?况且你真的觉得小公主能左右陛下的想法么?”
“也许不一定,但是可以试一试。”
吴王轻轻叹了口气,“你那会刚回来,正兴奋上头,哪里听得进我的话?你不知道,太后偏疼晋王,与陛下早已失和,因此太后那里是说不上什么话的,甚至皇后都不去宁寿宫请安了;长平更不用说了,她母亲因为反对陛下立后,已经降为才人了,至今不曾复位。”
“从前陛下就不亲近女色,眼下更是中宫独宠,其所出二公主也是子凭母贵,很是受宠。”
荆王微微蹙眉,“既如此,我不如直接去讨好皇后罢了。”
吴王摇摇头,脸色有些难堪。“这位皇后当初是抱着二公主回宫的,那时大臣更关注于对方的家世和身份,立后旨意下达之前很少有人见过她的面目。等立了后,大家才知道,这位皇后与晋王妃长得一模一样。”
荆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堂姐妹之间倒是不曾见过一样的,你怀疑...”
“不可说。”吴王端起茶杯喝了口温水,润润发涩的嗓子,“之后坊中还传言陛下抢夺弟妻,引起热议。正因为如此,皇后深居浅出,少与外人交。自她为后以来,从未见过朝中大臣,自然也就不曾干涉政事。”
“这应该也不是政事吧?”
荆王笑了笑,“我为陛下亲兄、又不上朝领事,最多算是家世吧。”
吴王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极有道理。”
可是皇后与景熙帝同居甘露殿,荆王又怎么能见过皇后呢?他到底是外臣...
荆王试探性地上了奏疏,却没想到景熙帝真地应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恐怕也是皇帝的意思。一时之间,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揣测景熙帝的想法,却什么都没想出来,只觉得皇帝也让人捉摸不清。
他一时思绪万千,跟着营营走到殿里等候,却久久不见来人。荆王久等,心有些烦躁,下意识蹙眉,“营营,陛下今日很忙么?”
营营笑了笑,细声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让您在这里坐上一刻,就可以离开了。您心想的事也就成了?”
坐上一刻?心想事成?
荆王有些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坐了一刻就真地离开去找吴王了。
吴王闻言,也摸不清景熙帝的想法,摇了摇头,“只能等。”
寒风呼啸,殿内温热。
“殿下,荆王见您,您不去可以么?”陈嬷嬷有些忐忑,对待皇亲国戚总是有些谨慎的,生怕影响到了徐氏。
徐氏正垂头缝着手里的衣裳,游龙走线,一件月白色的春季袍衫渐渐成型。
她随口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陈嬷嬷顿时不再多言,脸上露出笑容:“陛下做事自有用意。”
徐氏也不在意,总归是与她有关、对她有好处就够了。她真的不算天资聪颖,但对景熙帝的心思也有几分了解。
果不其然,第二日,荆王入宫面见皇后、得以求情留在长安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
消息一出,众臣面面相觑,心有千千结。
晋王心思复杂,忍不住感叹:“他对徐氏倒真是喜爱,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他是与徐氏相处过的,知道徐氏是个简单的人,脑子不会想到这些的。只有景熙帝才会这样。正因为如此,晋王觉得很不可思议,想着徐氏到底有何魅力,让景熙帝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真的不能想到一个帝王,会费尽心思地为皇后铺路。
一个有宠有子的皇后并不会为大臣畏惧讨好,但是一个能够左右皇帝心思的皇后可真是太少了...这就意味着,讨好了...不,准确地说得到了皇后喜爱,起码犯事了能在皇帝那里有留上一条性命的可能性。
即便只有一丝可能性,也足够大臣为此讨好皇后了。更何况,皇后腹中还孕育子嗣,若是位皇子...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徐氏的肚子上,只盼望着能从那里孕育出一位皇子,这样朝堂势必要形成新的格局。这样大的期盼下,即便春日复苏一片生机勃勃,徐氏仍然有些受不住,总是莫名其妙地难过,心思便有些积郁。
她睡眠的时间多了一些,唯独晚上会有一些精神。景熙帝差点以为她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