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患有玫瑰癣。”
徐氏趴在榻上,肚子下垫着隐囊。她披着长发,只着粉色诃子,两根细绳在后背松松垮垮的系着,白皙的肌肤上也起了许多红疙瘩。
月白拿着药膏细细的抹着,“也不怪殿下,奴婢虽然听说过这玫瑰,却从没有见过。”
群青心直口快:“殿下,您最近怎么老是受伤?要不要去庙里拜拜。”
徐氏也有点郁闷,“都是意外而已。”
这时,殿外一片嘈杂之声。
徐氏起身,整理好诃子和襦裙,披上锦纱外衫。
“你去看看。”
月白走到殿门立定。
远远走来一位年龄稍大的宫女,身后跟着两个高壮的宫婢,而院子已被内侍围住,中间放了长墩,看不清模样的宫婢趴在上面,只听到木棍与皮肤接触的碰撞声,另有几位宫婢垂头跪在地上,捂着嘴不断哭泣。
一连几日太阳高照,今日也不例外,热得月白眼睛都流了汗,眼皮跳个不停。
她伸手掐了自己一下,收敛心神,跨过门槛迎了上去。
“给嬷嬷请安。”
“你是殿下身边的月白吧。”
走得近了,便见这位嬷嬷穿着鸦青色锦衫,梳着高鬓,发上只简单插了一支银簪,面色柔和,看起来是个好性子的。
她扶起月白,笑道:“小娘子长得真标志,不愧是在殿下身边伺候的。我姓宋,唤我宋嬷嬷便是。”
月白面上笑道:“宋嬷嬷。”接着将人迎了进去。
殿里安静,置了绿釉龙柄博山炉,香烟透过盖上镂孔徐徐溢出、袅袅徘徊,云雾缭绕。淡淡清香中,榻床锦纱帐幔逶迤垂地,只隐约露出王妃倚靠在凭几上的身形,绰绰约约。
宋嬷嬷微微敛笑,神情肃穆,磕头行礼:“奴婢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你是娘娘身边的老人,不必客气。”
徐氏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宋嬷嬷心中有些不安。
主子到底是主子,即便年岁还小。
她俯首,说话有些谨慎,“殿下,您进殿等候多时的事情,是宋瑜自作主张,已被娘娘责罚;除此之外,茶水房的宫女伺候不周,娘娘也命人处置了。”
帐幔内久久未语。
宋嬷嬷硬着头皮,道:“您今日受了惊吓,娘娘特意让奴婢送来一些滋补的吃食,聊表寸心,还望殿下笑纳。”
徐氏轻声道:“母后的心意,本宫收下了。”
“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宋嬷嬷松了口气,道:“娘娘担心王妃没人照顾,便想让您留在宫中多住上几天。”
徐氏顿时不太乐意,宫里多无聊啊,既冷肃,又沉闷。她今日刚刚出去逛了坊市,正是新鲜的时候,才不想呆在宫里。
“宋嬷嬷!”
徐氏语气重了一些。
宋嬷嬷心中一紧,倏忽跪了下去,“殿下,这是娘娘的意思。”
徐氏厉声道:“放肆!”
宋嬷嬷以头触地,“娘娘,您不常进宫,今日还受了罪,娘娘心中难受,便想多疼您几分。”
胡说!
徐氏胸口起伏不定。
“月白,送宋嬷嬷。”
月白应下,将宋嬷嬷送到殿门口。
仗责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院中很是安静,只有几位粗使宫女在用帕子擦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下意识走近,待意识到什么,又退了回去,只是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
正欲退回内殿,便见门外一行人渐行渐近。
竟是圣人身边得力的内侍。
月白身子一软,伏在地上,“大人。”
营营往后一瞅,便有小内侍将月白扶了起来。
“小娘子,殿下可还方便?”
月白使劲点头,将人迎了进去,“方便方便。”
营营微微弯腰,“殿下,今日汉王冲撞了您,便去王府里请罪,只是您进宫了,他有些不方便,便托圣人送来赔罪礼。”
伶俐的小内侍站出来,打开了首饰盒,捧着放在徐氏跟前的榻桌上,轻轻打开。
珠光宝气,巧夺天空。
徐氏的心砰砰直跳。
她轻咳一声,将盒子一盖,“劳烦大人告知汉王一声,这是意外,本宫并不怪他。这些便退回去吧,若他有心,那些百姓的损失,可以弥补一二。”
营营含笑,“殿下真是心地善良。除了汉王外,圣人知道殿下身体不适,便命奴婢送来一些用得上的养品。还想让您在宫中多住几天,这样,也方便奉御调养您的身子。”
徐氏有些意外,“多谢圣人挂念,替我向圣人问安。”
就这样,徐氏在宁寿宫住了下来,但她住的殿宇更偏北一些,与禁苑一墙之隔。又有曾奉御每日风雨无阻地前来诊治,没过几日,徐氏腿上的淤青已经褪去,身上的疹子也消了,遂带月白和群青去了禁苑。
禁苑为三大苑之一,亭台秀丽,其间花木繁茂,水池清幽。更让人感兴趣的是,这里有一个兽场和马场,两者离的很近。
进入马场,她还能听到附近兽场传来的嚎叫声。
徐氏参观了一下马厩,便见这里只养了十余头马匹,皆是身形高大,毛发油亮。她虽有些心动,却仍有些谨慎,问身旁一直跟着的马监,“本宫初次骑马,有没有温顺一些的。”
马监笑道:“殿下,若是第一次骑马,奴婢可以牵着马。过了几日您熟悉了,奴婢再找个宫女,与您同骑。”
徐氏点点头,于是她选中了一匹漂亮的白马,毛无杂色,性格相较于来说还算温和。
徐氏摸了摸它的头,“我叫慧如,你就叫小如吧。”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紧紧拽着绳索,慢慢围着马场转悠。
有点颠簸、有点害怕、有点晕,又有点兴奋。
徐氏站得很高,她可以看见远处蜿蜒起伏的宫墙、巍峨的宫殿,高大盛放的梨树,一时竟有些天地皆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