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阮姑姑难得失态,撩起裙子小跑着进宁寿宫,直到太后榻前稍稍停下,呼吸略有几分急促。
宋嬷嬷微微蹙眉,“何事这么焦急?”
阮姑姑笑道:“奴婢看见圣人了,正朝这边来呢。”
“呵,来就来了,你慌什么!”太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侧躺在榻上。“我身子不好,不想见他。”
宋嬷嬷心中一梗,知晓太后还在因为温孺人的事情生气。刚想劝说,便见阮姑姑面露惊喜,“可是晋王殿下也来了。”
太后立刻从榻上爬起,伸手招呼着宫侍,“快,为我梳妆。”
在她心中,晋王排在第一,颖隆紧跟其后,最后是圣人。
景熙帝对自己这个母后的性情也十分了解,因此来之前特意去私库挑了一些首饰。其中有套头面颇为显眼,通体翠色,尤其那根翠羽簪,金银托底,湖蓝色的羽毛与红珠宝相配,精细纤巧,典雅细腻。
营营小心翼翼地捧着木盘,上面还用红绸盖着。
晋王随意掀开看了看,又盖了上去。冷哼道:“出手真大方,怎么不留给徐氏?”
“她年龄小,不适合带这个。”
晋王觉得有点好笑,“你也知道她年龄小...你比她大了十多岁,阿兄真是不害臊。”
景熙帝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面露不虞:“她是你的嫂子,你说话尊重一些。”
晋王小声嘀咕着:“这就不尊重了?”
景熙帝脚步微顿,“你若是不愿,朕让汉王走一趟。”
“别,别。”晋王立刻学乖了,笑道:“母后最疼我,我来就好。”
话刚一出口,他便觉得不是很好,下意识看向景熙帝的脸庞。
景熙帝随意应了一声,反倒开始调解两人的矛盾:“女子生育艰难,母后年岁又大了,你也不要老是与她犟嘴,惹她生气。休沐的时候,记得常来宫中看她。”
晋王微微垂眉,“阿兄,我每次来,她都要送我逼我看女郎画册。我一点也不想再成婚了。”
“父母之命难违。”
晋王也有些不开心了,闷声道:“可你是圣人。”
景熙帝笑容淡淡:“那又如何?朕也是人子,自要遵循孝道。”
晋王不说话了,走走停停,生气地踢着脚下的青石板。
景熙帝就在一旁看着,时走时停,好似想起从前晋王小时,也是这般模样。这些年了,有些习惯竟也没有变过,心中顿时一软,想想原先的主意,到底是不太恰当。
两人踏入宁寿宫时,太后已经盛装在身,裙摆逶迤,斜靠在榻前。
景熙帝和晋王一同行礼,而后撩起衣袍坐在榻上。
营营将木盘放在太后面上的榻桌上。
景熙帝笑道:“母后,您瞧瞧,这可是晋王的心意。”
太后打开一看,不禁笑了。这饰品她还有些印象,便也晓得是从景熙帝那里流出的,但见他手足情深,心中也很满意,“真漂亮,你们两个人的孝心,我都知道了。不过你们两个一向很忙,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晋王微微含笑,长相俊秀。“母后说的哪里话,自是有事来找您的。”
太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说吧。”
他刚想开口,景熙帝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转头看向太后。“母后,汉王年纪也不小了,这一年他还算老实,踏实稳重了不少。朕便想为他择门婚事,想让您挑上一挑。”
晋王下意识睁大了眼睛,面上忍不住含笑。
太后看得心烦,“你笑什么,汉王都想娶媳妇,你就不想么?”
她想到怀王妃这些年的不易,到底有几分妯娌之情,问道:“他想要个什么样的?”
“那倒是不知,您多唤几个女郎进宫,和怀王妃一起看看人怎么样?到时候再让他们私下来往,不就行了?”
太后稍有几分犹豫,主要是天气寒冷,她不是很喜欢出去走动。
晋王见状,多说了一句:“母后也为我看一看。”
太后立刻有了精神,眼角飞扬,“放心,我一定挑个好的。”
*
二月二,官衙公休一天,景熙帝赐宴群臣。
后宫中,太后也邀来一些命妇,共饮春酒。她早将这场宴会的春风传了出去,这些妇人中有些心动的,便将自家女郎装饰地格外美丽。一时之间,各花争奇斗艳,堪称一景。
太后喝得有些微醺,有喜欢的女郎就喊上来问几句话,而后与怀王妃耳语。大约春酒醉人,她记不清自己同多少女郎说了话,又说了些什么。
当然,以她的身份地位而言,这些也并不重要。
一觉醒来,太后头还有些疼,便听见宋嬷嬷轻声道:“圣人召徐氏十三娘进宫。”
太后揉了揉酸胀的脑门,“徐十三娘又是谁?皇帝召她进宫干嘛?”
等等...!
她霍然抬头,“皇帝让她进宫?以什么身份?”
宋嬷嬷垂眉敛目,“徐十三娘是英国公的庶女,从前养在庄子里,出嫁后夫婿去世便被接回府里深居。昨日进宫,听说碰到了圣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日圣人便召此女进宫,名分并未定下。”
太后已经惊住了,掐头去尾抓到了重点,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寡妇?进宫?”
宋嬷嬷轻轻地点点头。
太后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胸口起伏不定,下意识脱口而出:“跟他爹一个样。”
宋嬷嬷顿时低头不敢言语。
“算了,随他去吧,一个女郎而已。现在进宫了么?让我看看。”
“应该快到了。”
徐氏在中门处上了马车,而后从英国公府正门缓缓驶出。
她本以为马车是走景风门和延喜门那条道路,谁知马车驶向春明门,而后右拐进入朱雀门大街,两边皆是官府衙门所在,稍显肃静。
徐氏微微凝眉:“怎么走了这条路?”
“殿下,是陛下吩咐的。”
徐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