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只要有定论就不会再继续追究。
凉意直泛心底。被拉着手涂药,十八也不拒绝,就这样看着赵璟一言不发。
赵璟叹了口气,仿佛十八又变回了那个不善言辞的小影卫似的,将人搂的紧了些:“下次有这种事情,不可以身冒险,你想将他千刀万剐也好,五马分尸也好,只要你提,我总有办法。”
十八总算开了口。
“我自己的仇人,当然要我自己去杀。”
挑哪一寸筋最痛,但最不致命,没人比她清楚,她要那个高高在上,视人命为草菅的傲慢者尝尝苦楚,否则,元雅死不能安息。
赵璟眼眶泛酸:“你知道廷尉司的地形,当初为什么不逃?”
那些伤口太熟悉,熟悉到赵璟无法不往十八身上联想,当他想清楚杀武王的人是十八之后,反倒浑身发颤。
廷尉司不说像皇宫一样有重兵把守,也算戒备森严,十八尚且能入无人之境,上辈子完全可以逃掉。
十八如实说:“逃了......干什么呢?”
“他们以为我是女金的人,皇帝会怪罪女金,会怀疑您。”
“更何况,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与其身若浮萍,不如成全您的大业。”
像坐着一艘独舟,无奈在翻滚的浪里颠簸,不能顺心遂,只能从天命。
赵璟感慨万千,他忽然就能明白为什么重回一次十八还是选择来找他。
“不会了。”赵璟承诺道,“没有大业,我这一辈子,只求一个你,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十八,我愿给你一个家。”
*
府上买了许多瓜果点心,送了一些到东院的西厢房。
十八最近喜欢上嗑瓜子,走到哪儿都要磕两把,然后成功地上火了。
阿谷给人泡了菊花茶败败火,忍不住劝诫到:“喜欢也不能老是干啊,你看看你这嘴皮子!”
十八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目光盯着地面一副做错了的模样。
“你是她娘啊还是下人呐!”平安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门口,不时地往门里瞅一眼。
“就你话多,感情破的不是你的嘴皮子!”
十八可是要成婚的人,嘴皮子破了还怎么看呐!
平安扭过头来揶揄道:“我破嘴皮子就破嘴皮子呗,又不碍事,倒是你,自打和十四喝过交杯酒之后,越来越像庆云婶了!”边说他还边亮着眼睛抬了一下下巴。
“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阿谷臊红了脸,嗔怒道。
影卫都是三十岁退下来,届时王爷会给一笔不小的费用安身立命,十四还没到退下来的年纪,他不想大操大办,说等他不再是影卫了,再给阿谷办一场隆重的婚事,阿谷也理解他的身份,王爷已经对十四够宽容了,他们没理由得寸进尺,于是两人在后院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就算成婚了。
十八望着打闹的两人,目光飘移到阿谷束起来的发髻,心底的忧虑又密密麻麻地泛了起来。
她又想嗑瓜子了!
阿谷叉着腰扬起眉毛:“平安,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怎么不娶妻呀?”
话音刚落,十八皱起眉头。
对了,阿谷并不知道平安的情况,他们这些人自始至终都是把平安当做正常人看待的,没有人会大肆宣扬。十八怕平安心里难受,正要打断,谁料平安像个没事人一样,摊开手掌。
“我可不能娶媳妇儿,这不祸害人家黄花大闺女吗!”
阿谷面露不解。
“我是个阉人。”
十八心里一噔,赶忙去看阿谷的神色,果然见阿谷神色慌张,方才的神气劲儿都没了,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插在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平安轻松地笑着看向一圈屋内的两个人:“怎么突然气氛这么凝重?”
“对......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你......”揭人伤疤她是无心之失,但纵使是无心之失也够她难受好一阵了。
“害,这有什么的我早就想开了,阉人就不是人了?你们会瞧不起我吗?”
“当然不会了!”阿谷眼眶都红了,她平日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最是细腻。
平安站起来给阿谷抹眼泪,边说边去看十八:“这不就结了,我都不在乎所以呀你们也别在乎!”
“王爷知道吗?”
平安“嗯”了一声。
阿谷心里还是难受,直到她瞥到平安替她摸完眼泪之后继续嗑瓜子,那乌漆嘛黑的手指......
“......”
“你刚刚就是用这个手给我抹眼泪的?”
平安理所当然,明媚灿烂地咧嘴:“对啊!”
“......”
“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