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也更喜欢年轻的男孩,如果她的丈夫和她年龄一样大,那样她的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新房的床是玛蒂娜最喜欢的软床。丈夫家的床单是丝绸的,和她过去在家睡惯的一模一样,床头挂着气味好闻的香包,屋里已经布置了不少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喜爱的小玩意——木头雕和金属铸的小野兽,被掖好被子在自己的玩具床里躺着的象牙脸娃娃,一艘巨大的玩具船……玛蒂娜看见丈夫还没来,于是悄悄把所有玩具摸了一圈,抄起一把木头剑、又把金属的小动物当做财宝运到船里面。这艘木头制作的玩具船和真正的战舰一样有能升降的船帆,甚至还能打开甲板钻到底下的船舱里。即便停在原地不动,它在一个孩子的想象世界里也足够威风了。
“喜欢吗,小姐?我不知道您平常爱玩儿什么,就都准备了些,船是我和佣人一块儿想法子做的。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带您去见我的女儿……我的妮塔。这个房间里的玩具都是您的,她房里那些是她的,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每天玩过以后请自己收回房间里……”她的丈夫走进来,驱散了起哄的宾客,插上门,就在房间角落里打起地铺来:一层软垫,一层浸过油的亚麻布,然后再铺上床单。老骑士躺了一会,很快又坐起来扭头看看他的简陋床铺,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一大块破布折了两次垫在屁股下面。他的手腕和脖子上还带着新鲜的淤伤,大概是那些出身高贵的霸凌者在大喜的日子前也不愿意放过他,看着可怜得很。“如果您看见她那儿有你喜欢的东西,您想要,可以去向她借,问问她愿不愿意同您分享,或者告诉我,我给您置办同样的。”
“我们不履行夫妻的义务吗?”玛蒂娜在路过丈夫的时候用木剑不轻不重地敲了他的后颈,然后自己钻到被子下面。“父亲希望我们快点有孩子。”
"我身体不舒服。唉!早晨有什么想吃的吗?明天可以多睡会,我去吩咐厨房。”阿莱克斯起来给她掖好被子,又捡起来被她抓出来摆弄后丢在地上的娃娃,给它们也掖好被子。玛蒂娜注意到丈夫走路的时候膝盖总是不自然地向内夹着,一瘸一拐的。她依稀记得他过去也是这样,多数时候是正常的,但每隔几周都会有一、两天夹着腿一瘸一拐地走。
"谢谢亲爱的。"玛蒂娜捏着嗓子说。她在被单底下慵懒地扭了扭身子,抬起眼睛望着老骑士。可是他只是吹灭了蜡烛,然后又躺下了。
“鸡蛋不要太熟,然后我要一根香肠,两片培根,一片黑布丁,面包全部切成丁煎两次,煎成脆的,我要泡在汤里吃……不要蔬菜,我早上不想吃蔬菜,把削过皮的苹果撒上肉桂和碎糖烤熟来代替蔬菜。我还要喝蛋奶酒,酒要多煮一会……”玛蒂娜听见屋外有父亲来回踱步的声响,把脸埋进被子里。“会不会太多了,丈夫?我爸爸总是说女孩子要吃少些。”
“小孩儿多吃点好哇,长身体。我小时候就是因为吃不饱才个子这么矮……我记下了,晚安,小姐。”角落里传来老骑士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她又听见他说:“我觉得您比您的父亲要好心,我很高兴能成为您的家人……”
虽然当下女孩结婚往往意味着她从此不再是属于父亲的财产,但玛蒂娜的父亲依旧要求她隔几天就回府上和他同住——每一个像她一样在十二、十四、十六岁就早早出嫁的贵族女孩都不该立刻离开父母,不管丈夫是和她一样的孩子还是将死的老人,她得在亲人身边接受教育或是被送到外国的宫廷去读书,直到十七、十八岁以后再履行妻子的职责——至少她的父亲是如此告诉她的。他还说,他是因为疼爱她、愿意尊重她的意愿,相信她的心理比其他女孩早熟才网开一面同意她和丈夫早些开始像夫妻一样亲近地生活的。
我什么时候要求这个了?玛蒂娜想。
府上的医生很快就告诉她她已经怀有身孕,但是她的肚子并没有鼓起来,只是变得很硬很硬,像是皮肉里包了石头。她的父亲对此并不相信,斥责医生撒谎、也斥责他的女儿撒谎。她很快生下了一个小老鼠崽一样的孩子。她的丈夫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表情悲伤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开始担心她会因此病倒。
他喜欢孩子喜欢的要死,不仅照料她所生的孩子、也抱着玛蒂娜总丢在墙角不玩的娃娃又拍又哄,坚持说被主人忽视的玩偶也会像活人那样伤心难过。玛蒂娜总觉得这个思想贫瘠的老文盲对家庭有一种令她难以理解的诡异执着,即便他的每一位“家人”都和他没有血缘,他也甘愿把时间大把地铺张在自己没有血缘的女儿和玛蒂娜生下的孩子身上。
阿莱克斯爵士喜欢领着她和他的养女出去玩,去逛镇子上的集市买小摊子上的点心,让她们穿男孩常穿的那种领她们去看话剧,到森林里摘当季的野果、看松鼠和獾。他教她们钓狗鱼、设陷阱诱捕斑鸠和狐狸,也请人教她们读书写字,学习拉丁语、历史之类的辉煌学科。
阳光好的下午老骑士会脱掉上衣躺在家门口的草地上晒着太阳睡觉,玛蒂娜就耐心地在旁边狩猎阳光里轻盈飞舞的灰色小蝴蝶,然后把它们的翅膀撕下来夹进书里晾干。她发现丈夫身上有许多已经发白的旧伤疤,一边的□□是豁开的,从中间被横着分割成了两半,胸口还有一块拳头大的烧伤。每当她问起这些伤痕从何而来的时候阿莱克斯总是给她讲一些离谱又滑稽的故事,例如鸟儿把他的□□当成了蚯蚓、又或者是他躺在床上喝热汤烫伤了自己。玛蒂娜心里清楚他在骗人,但依旧装出天真可爱的样子连连惊呼,仿佛不谙世事是她作为小女孩必须背负的一项任务。
阿莱克斯每天晚上都会给他的女儿和玛蒂娜讲睡前故事,但他不识字、也没读过多少书,讲的故事来来回回都是一个样子。玛蒂娜很快就听腻了,要他反过来听她讲故事。玛蒂娜爬到他给她的玩具船上,一只脚威风凛凛地踏着船舷,展开从父亲那里顺来的地图,给他讲神秘的新大陆、海底的巨兽,讲威尼斯蜿蜒错综的水道和锡耶纳共和国的议会。她的文盲丈夫听得出神,眼睛像壁炉里灼灼跃动的火焰,亮闪闪的。
“这儿不临海真可惜,只有运河上的船。我也想出海,站在甲板上吹吹海风、在发现新的陆地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时和船员一起欢呼,然后在某一天把船上对我指指点点的多嘴男人都杀光,开船去找一个只有小女孩生活的小女孩岛,然后在那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玛蒂娜说。
“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