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一大早,三更天不到,三顶马车在门外候着。这日不能吃荤腥,灶房备了清粥素菜,送到大房和二房。几位姑娘也陆续都醒了,各自梳洗打扮。
谈芙也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指挥着婢女们给她更衣:“哎哎,我的头发,我的头发,你会不会梳头啊!”
“哎哎哎,你给我脸上涂的是个什么色?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谈芙这一通闹腾,婢女们很是发愁。
她们已经用尽全力了,但……谈二小姐就天生长这样,她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谈芙挑挑拣拣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桃粉色绸缎裙,“就这身吧。”
小珍忙夸耀道:“这身好,这料子只有我们有。”
谈芙洋洋得意地说:“那是当然。”
另一边,谈宝璐也同往日一样早早起了床。
她去给辛夫人请安,“娘,我今早要出去一趟,中午再回来。”
“娘知道的,是同你爹去拜佛骨。”辛夫人躺在床榻上,说:“宝儿,你先过来。”
谈宝璐怕辛夫人是身体不舒服,快步走了过去,紧张道:“娘,您那儿不舒服了?”
辛夫人却笑了一声,从被褥下拿出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说:“看看,这是什么。”
谈宝璐愣了愣,然后眼睛倏然一亮,“新衣服?”
辛夫人笑着将衣服抖开,“快穿上试试,若是不合身,这会儿还能补上几针。”
“娘,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劳神,您,您还这样!”
谈宝璐反复摸着新衣服的面料,母亲给孩子做衣服舍得费神,针脚很密,既好看,又耐穿。
这才几个晚上,母亲就为她做好了一套新衣服,她的眼眶不由发红。
她无比感激上苍让自己又重生了一次,让她有机会再穿一穿母亲亲手做的衣服。
“我的傻宝儿,快穿吧!”辛夫人催促道。
“嗯!”谈宝璐换上新衣服,左右伸伸手。袖子刚好贴合她的手臂,合身得就像从她身上长出来似的。
她像个小孩一样原地转了一圈,将裙摆转出一朵花,“不大不小,刚刚好!娘,您怎么知道我穿这么大衣服的?”
辛夫人笑盈盈地说:“你是娘的孩子,娘当然知道。好了,好了,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谈宝璐点头:“嗯!”
前院谈芙和谈茉先出来了。谈芙提着裙摆,笑盈盈地同谈茉打招呼:“大姐早。”
“二妹早。”谈茉语气如沐春风地说。
“大姐这身衣服可真漂亮。”谈芙夸赞道。
这身衣服虽然好看,但她总觉得谈茉这身打扮有些眼熟,但又一时记不得在哪儿见过。
谈茉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衣,腰间系着一串铃铛。这身衣服正是仿谈宝璐那日的舞裙做的,但用了更为素净的鹅黄色面料。
谈茉站在谈芙身边,高挑纤细,就像一只优雅的天鹅。所以她看不上这个妹妹,从不认为她对自己有威胁,她唯一的威胁是她另一个妹妹。
谈茉礼尚往来地也夸了夸妹妹,说:“妹妹也穿得很好看。”
谈芙得意地摸了摸头发。
谈芙四处一望,问:“三妹呢?”
谈芙撇了撇嘴,说:“谁知道,管她呢,她今天来了也是丢人现眼。”
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二房做衣服的布料,就是被她故意克扣了下来。
她谈宝璐生得再美,穿上一只破布袋子出门,也没人能看到她的姿色。
谈芙继续说:“以前她到处出风头,那是因为爹爹不肯带咱俩出去,怕像我们这样正经人家的姑娘,抛头露面被人惦记。今日她同我们一起出游,谁放着我们不看,去看……她……”
谈芙的话生生断在了中间。
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晨曦里,谈宝璐正朝这边走来。
女要俏,一身孝,谈宝璐今日穿的正是一身素面白衣,雪白的布料正衬着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孔,星眸琼鼻,乌发红唇。
衣服的布料虽有几分旧,但被浆洗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连袖口裙摆处的折横都是一斩齐的。领口袖口用丝线精心点缀了祥云纹,恰到好处的修饰着她的腰线和身段,既得体端庄,又雅致脱俗,不争不抢,就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谈芙立刻喝了一声:“小珍,你给我过来。”
小珍战战兢兢地低头过来,“小姐……”
“我不是让你,让你……”谈芙说到一半,声音小了下去,克扣亲姐妹的衣服到底下作了点,她也不敢大肆声张,低声斥道:“你,你到底办了没有?”
小珍叫苦不迭:“小姐,我,我真按您吩咐办的。”
谈芙冲谈宝璐鼓了鼓眼睛,说:“你意思是,谈宝璐现在穿的,就是那块破布做的衣服?”
“是啊!”
谈芙撇了撇嘴,将信将疑道:“一块破布做的衣服怎么可能还这么好看?”
她穿的水轩纺最好绣娘纺织出来的云锦缎,也没见有这般好的身段。
小珍有苦说不出。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人家就是天生长得好看呢?
这话小珍当然不敢当着谈芙的面说,凹下脑袋来。
谈茉见到这一幕,也是心中一沉,但面上依然维护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方,笑着说:“三妹也来了。”
在这一方面,谈茉就沉不住气,喜怒哀乐一具写在了脸上。
谈宝璐一走近,谈芙便故意挡在谈宝璐面前,趾高气昂地说:“谈宝璐,你往哪儿走呢?”
谈宝璐疑惑地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谈芙。
门外一共备了三辆马车,谈魏同谈夫人坐头一辆,三位姑娘分坐后两辆。
谈芙:“你还想坐第一辆?你也配?”
谈宝璐打量了一眼轿子,三辆轿子在她眼中一点区别也没有,也就谈芙当个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不配,我就配坐最后一辆轿子,二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