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玩水轻装出行。
陈夫人旁敲侧击询问道:“就带三个箱笼呀?是其他东西还在路上没运到?”
崔南栀弯唇:“舅母放心,阿娘把她在长安的铺子给我了,账上银钱随我支用,有什么要添补的我直接去买新的就行。”
郑鹤荣咂咂嘴,心想真是他阿姊能干出来的事,十几年没见心性都没变。连带着养出来的女儿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阿娘还好吗?”郑鹤荣问。
“阿娘前阵子得了风寒,眼下已经好了大半,但还需要卧床休息,因此不能与我一同来长安。”崔南栀道,“阿娘也很牵挂舅舅和外祖母,听说表哥如今在国子监读书,还让我捎来了礼物。”
芳丹依言去取箱笼里的东西,几支宣笔和一方宣砚。宣砚色泽温润如墨玉,郑煜是读书人,自然对上好的笔墨纸砚有所讲究,也算是投其所好。
“多谢姨母和表妹。”郑煜面上难掩喜色。
仆从将东西都搬进去,崔南栀和芳丹一道去厢房,看看有没有要查漏补缺的。
门一关,就剩她们两人了,崔南栀立即把屋子各个角落都转了一遍,感慨道:“还真是和阿娘说得一样,舅舅是不是有点怕舅母,他讲几句话就得看看舅母的脸色,要是舅母皱眉头他就心虚。”
芳丹叹气:“这话可只能关起门来说,不能给别人听到了。”
“就这一次。”崔南栀乖巧道,“我初来乍到,看什么都新鲜,你就让我说几句嘛。”
她看着芳丹整理箱笼,将她惯用的物件拿出来一一摆放。阿娘给得铺子书契被仔细收纳在盒子里,与它一同摆放的还有一个白檀木质地的长盒,压在箱笼底部,很难被人注意到。
晚饭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陈夫人差了女使来询问是否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崔南栀连忙否认。
打发走女使,她收拾了一下,洗去这两日的风尘疲累,一头沉进黑甜梦乡。
听着里间平缓绵长的呼吸声,芳丹才放下心。
从宣州到长安走水路最为便捷,但夏季雨势突如其来,浪波翻涌,船体颠簸。哪怕崔南栀不怎么抱怨,芳丹也知道她睡得不安稳,常常起床时候眼下透着淡青色阴影,还会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她无事。
翌日清晨,芳丹准时醒来,蹑手蹑脚去里间瞧了眼,崔南栀还睡得沉,脸颊浮上一层粉润色泽,透着少女的娇憨。
日光照到眼皮上,睫毛颤动,崔南栀轻哼两声,习惯性翻个身躲避刺目光线。
脸颊蹭到枕巾上的绣花,崔南栀身形顿了顿,迷迷糊糊想起她已经不在宣州了,如今她暂住在舅舅家里。
芳丹听到一阵竹帘响动,崔南栀掩唇打着呵欠从里间出来。
她注意到桌上摆了未见过的新茶,问起来处,芳丹说道:“是少夫人的女使送来的,不过当时小娘子还没晨起,就推了说下午再来。”
下午祝萦果然来了,芳丹给她斟上冰镇过的荔枝膏水,祝萦眼前一亮:“我就说你是个有闲情逸致的人。”
崔南栀昨天没与她说上话,不知道祝萦是怎样的为人,看她这个反应,大概也是个直白的性子。
早上让人送来的茶饼还未收起来,祝萦道:“近日长安流行饮西山白露,恰好郎君前阵子得了些品质不错的茶饼,给各房都送了。”
崔南栀道了谢,祝萦也不跟她忸怩,开门见山:“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用的什么熏香?昨日我回屋子就觉得香味好闻,找了半天才发现是从郎君摆出来的砚台那散出来的味儿。我记得那是你送的,是有什么特别的工艺吗?”
砚台的香味?笔和砚台也是她从外面买来的啊,并不是她做的。
崔南栀困惑地眨了眨眼,而后意识到香气的来源。
“大概……是沾上了箱笼里的味道。”崔南栀看向芳丹。
芳丹略一思忖,附和着点头:“箱笼里放着香药饵饼,或许是和给郑郎君的礼物摆在一起,染上了香气。”
“什么香药这么好闻?”
“我自己做的,嫂嫂喜欢的话拿去吧。”崔南栀示意芳丹把香药拿来。
她闲来无事做了些,临行前带着路上用,等到长安时候统共就剩两小盒了。
祝萦拈起一颗轻轻嗅闻,香气温润,沁人心脾,又掺着几缕清甜。不过她再喜欢也不好意思把人家为数不多的香药拿走,又把饵饼放回盒子里。
“这个不难做的,过几天我再做新的就是。”崔南栀把盒子推向她,“和嫂嫂送的茶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
“我也只是借花献佛而已。”话说完,她倒是想起什么,“我听郎君说,姨母尚在宣州养身子?”
崔南栀点头:“我来长安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让阿娘多多卧床休息把身体底子养好。”
“近日慈恩寺允许外人供灯了,我认识的几个姊妹都去了。”她对长安的事物还不熟悉,祝萦一一解释,“慈恩寺是太宗皇帝命人建的,本来只允许皇亲宗室进去,不过如今太后心善,每年总有几个月会解了禁令。”
祝萦压低声音,凑到崔南栀耳边神神秘秘的:“慈恩寺供灯特别灵,我那几个姊妹都供过,说是显灵了,从此年年都去。”
“嫂嫂去过吗?”崔南栀讶然。
“去是去过,但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心愿,也就祈了家人平安、郎君仕途通顺之类的愿望。”
“那还挺灵的。”崔南栀弯唇。
祝萦被逗笑,手心情不自禁地捂上小腹,面露赧然:“但愿如此。”
祝萦过来除了是想问问香药的来源,对她这个表姑娘的好奇才占了大头。
她抬眸望向崔南栀,夏末余热犹在,崔南栀穿得轻薄,披帛松松地绕在臂间,窄袖外的肌肤欺霜赛雪。
送走祝萦,芳丹关上房门才对她做出评价:“少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人。”
郑菀还为崔南栀未来的生活担忧,虽然他们在长安这一房没有望族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但和在宣州的日子还是大不相同,崔南栀去了之后能不能习惯和一大家子人相处。为此她还特地叮嘱芳丹要多看着点崔南栀的言行,在宣